第26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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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煦路那次行动后,有人给他带话(他另有几个在上海人头很熟、身份复杂的关系人)。帮会大先生有意求和,开出条件是十万大洋,只要他保证不对青帮发动新的攻击。人家放出试探风向的气球,而他却保持沉默。他想人家还是在把他当成未成气候的一股势力,因为急着想出头,所以打打杀杀,可他想要的比这多得多。他想他还是革命的,只不过是革命的另一种形式。它终将改变这块租界的权力结构。

玻璃窗外,对面大厦的棕色墙砖反射着落日的光辉。深褐色头发的外国女人推开窗子。金光晃耀中,琴声似有若无。速度怪异的音乐,像是唱盘在胡乱转动。他觉得嘴里发苦,烟抽得太多,有点饿。他走向客厅,准备吃晚饭。

“报纸上说他是公众之敌……”

客厅里,小薛在讲故事,冷小曼神情茫然地拨弄筷子,朴季醒试图抓住小薛的漏洞:“这不可能,这办不到——你没有打过仗……美国人就喜欢吹牛,你不可能开车冲过包围圈,冲过交叉火力封锁的大街。”

“为什么不行?只要引擎转得够快,只要火力够猛。”

他一进来小薛就停住。小薛在讲美国大盗抢劫银行的事,朴说。而他只想吃饭。

“真的,美国总统给他起个外号,叫全民公敌。想想看,银行,资本主义的命脉。”小薛很好笑。小薛在竭力模仿一种独特的说话方式。可他越是努力,词句在他嘴里就越显得别扭。

他想到过银行。可如此规模的行动,他还没有把握。此刻他的组织有没有这种能力?

不是那种小型营业所。也不能寻找太大的目标。大银行警卫森严,电话直达巡捕房,多数位于人烟密集的租界中心地段,几分钟内装甲警车就可以赶到。就像朴说的,你没法在大街上冲出包围圈。

他不想听这类子虚乌有的故事。他要的是情报,真正的情报。他想应当再和小薛详谈一次。他要拿一张纸,把他想要知道的情况开列出来,给他一些提示,一些方向。好让他在下一次与那个马赛诗人喝酒时,恰当地提出问题,得到正确的答案。

他随便想想就有很多问题。法租界六个巡捕房的人员配置。关于这个正在追查他本人的马龙特务班,也有许多情况要弄清。他还想让小薛打听装甲警车的火力配备(他从小薛的故事里得到启发)。他站到小薛的立场,揣摩马赛诗人的警觉程度。一个普普通通的法文报纸摄影记者会想打听哪些有关警察的事情呢?怎样能既提出问题又不让人起疑心呢?他要告诫小薛,绝对不能把问题一股脑抛出去。要在两次干杯的间歇随口说出来。如果别人沉默,如果别人顾左右而言它,如果别人把话题岔开,好像根本就没人问过,好像他刚刚是在自言自语,好像他刚刚问的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那就再也不要重新提出来,永不追问第二遍。

后来,他把小薛请进原先那个房间。并肩坐在马蹄形桌子的圆弧这一边,拿出钢笔和纸,像个家庭辅导教师在对学生说话。这时他又想出更多问题。小薛向他提到那位警务处政治部少校,那位负责长官。马赛诗人曾说过一根据小薛的转述,少校认为他顾福广的这个组织不足为虑,少校认为他顾福广不过是个恼人的“赤色小跳蚤”(小薛犹豫片刻说出这个词),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并不生气,他只是随即列出更多与少校有关的问题。

“不过警务处的人说你们当中很可能有金融专家。”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听不懂。金融——他是这样说的,我猜他说的是银行,所以刚刚——”小薛狡黯地朝他笑。

他宽容地拍拍小薛的肩膀。他认为他自己明白这话的意思。他也是后来看到报纸才想到的,他也是事后重新回顾整件事情,重新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他的联系人事先并未告诉他实情(也许那家伙自己也不知道),开始时,他并不知道有人为什么要开出二万大洋的价格找人刺杀曹振武。后来他才发现,有一根隐秘的线索能够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曹振武来上海的任务,那个南京要人(后来他看报纸才晓得曹振武来上海是作为这位要人的私人代表)的公开叫嚣,广东海关和投机公债的关系。可他知道以后也不懊恼。那是成功的第一步。那是一举多得的一次行动,既打出牌子又锻炼队伍。况且曹振武确实是革命的敌人,况且他刚刚建立组织,迫切需要资金。

那天夜里,回到民国路安全房的人焦急地打电话告诉他,林培文突然失踪。林培文应该守在那幢房子里等候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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