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 (第1/4页)

意与命运的指向。凡是在这里付出过的人,谁不想扭转呢?然而人之力,又怎可能真正扭转……于是寝食难安,胸内如焚,甚至心灰意冷,彻底迷失。

“原来前任城主也曾这样。”谢衣道:“而我当年,也受困于这样的思想,尽管我还做着我该做的事,但与此同时,那份迷惘与纠葛也始终存在。其实我知道我不该去捐毒,那已是流月城的势力范围了,我一旦过去,很可能就会被师尊找到,而暌违二十二年后,师尊对我是怎样的态度,心下也着实没有把握。”

“怎样的态度?当然是恨极你这不听话的孽徒。”沈夜瞪他一眼,嘴上强硬,手却温柔地把人搂进怀里,在他腰上轻轻揉弄。

谢衣笑起来,往他脸颊上蹭了蹭,才又接着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该为而为之,这里面究竟有没有夹杂着一丝一毫的自我放纵与自暴自弃,我到今天也不明白。但那时,我总说服自己必须去,因为昭明剑柄在那里,这是开启希望的第一步。”

“嗯。”

“我并不是没想过跟师尊重逢的情况,甚至想到了死……”

“谢衣!”听到这个“死”字,沈夜心头骤然一紧,立刻打断他的话:“不可胡说,我……本座当年,可是完全不曾想过要取你性命的。”

“弟子明白。”谢衣淡然一笑,平静地说下去:“临行前,我做了各项准备,安顿好阿阮,便往西而去。那个无解的谜题始终在我心里,我反复问自己:取昭明能够成功么?若我成功,是否要带它回到流月城,将它献给师尊以挽救族民?若师尊不再信任我,不肯接受我的好意该如何?又或许……即便我们成功摆脱衰亡的死局,又能在下界安然度日吗?要是天意依然不肯放过我们,甚至将我们扔到更加凶险的境地中去呢?到那时,我所为的一切,不反倒害了所有人吗?”

“……你想多了。”沈夜声音低沉,安抚道:“过分忧虑未来之事毫无意义,只需做好当下便好。”

“如今我自然是这么想的,但当年的我……当年的我或许还太年轻,几重压力下当真是忧虑纷纷,神思惶惶,既想着要拯救族人,又忧心如何功成;既盼望功成,又惧怕功成之后还有更大的劫难;既想念家园故土,又生出近乡情怯之意;既希望昭明早日恢复,又不愿害阿阮性命,我那时并不知还有神女遗体沉睡于巫山深处,对剑心的研究只能落到阿阮身上,怕要她……再加上,在捐毒见到师尊时,感到师尊变了……”

“我变了?”沈夜微微皱眉,跟着释然,轻叹一声。那时的自己,或者说直到流月城坠亡前的自己,的确在沉重命运的压制下有所扭曲,在血腥道路上走得太远,看在谢衣眼中,自然是变了……

“二十二年里,弟子没有一日不思念师尊。”谢衣伸手搂着沈夜,往他怀中靠了靠,大胆将心中隐秘讲出来,讲给这最亲近、最信赖、最仰慕、最痴爱的人听:“许多时候,我并未意识到自己在思念师尊,甚至刻意压着自己不去想,然而师尊的影子无所不在。看见美景,会下意识地想若师尊能看到该多好;吃到美食,脑中突然就跳出流月城不饮不食,错过佳肴可惜的念头;品着美酒,会想我留在城中的酒浆应都可饮用了,也不知师尊会不会去开启封泥?季节变换时,总会不自觉地对比城中岁月,是比这方冷,还是暖和些?凡此种种,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谢衣叹口气,声音低下去:“离家时间越久,家中的一切就在心里变得越发珍贵,人的记忆当真奇怪,竟会自动筛去不好的部分,只留下美好的回味,师尊在我心中,也始终是严肃又温柔,沉稳又体贴,如夜空中的明月……捐毒那夜,当我发现师尊变了,变得冷酷染血,甚至有些偏激,对我的态度也不若当初柔和时,心里的烦乱骤然膨胀了百倍,我……我当真糊涂,一见师尊的面,离去的二十二年便好似忽然不见了,恍惚昨日我还在师尊身旁,而师尊一夜之间成了这样,脑子里一幕幕,都是你要与魔物合作,戕害下界众生,你依附魔人,心狠手辣……我胸中霎时气血翻涌,面上却越发冷静,口内只拿冷淡疏离的话来讲,仿佛这样就能将你推到千里之外……”

“所以你干脆言辞顶撞,跟着作势要打,真逼得我发了招,却又放弃反击,直撞到我的剑尖上来,一剑贯穿胸膛,给我……给本座看到你浑身染血,奄奄一息的模样?!”

事情已过去百年,两人也早已相知相许,然而沈夜一提旧事,依然声音颤抖,浑身紧绷,可见当日的情形究竟在彼此心里留下了多深的伤痕。

“师尊不知道,当日在巫山时,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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