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1/4页)

皇甫道知负手侧目瞥他,却觉他眼中光芒逼人,不敢直视,心中那个馁然,又和刚刚明堂之上,觉出自己原是个孤家寡人时的滋味差不多。他半晌才缓缓点头道:“你忠心不贰,孤自然会报偿你。”他有些怕见这个人的眸子,转过眼神道:“送他去中常侍吧。”

杨寄一路被押解着,跌跌撞撞在宫禁“游览”了半圈。这里正是春光方好的时节,桃红李白远胜于建德王府,但就是阴森森有股鬼气。变起仓促,杨寄心中也是惶惑,也不知自己落入这个陷阱,可有再出来的时候,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只好告诉自己:譬如已经站在峥嵘洲上了,六千江陵兵已经冲过来了,自己除了奋而战斗,别无活路可选。既然没得选了,还怕他个球!他是赌棍出身,赌手指、赌胳膊、赌命……都不是第一次。输了就认,不输自己就是大爷!!

他来到的是一座高敞的殿宇,位置偏僻而装饰简朴,四周原来大概种着松柏修竹,但此时只剩些荒烟蔓草,在庭内的青砖缝隙里长得蓬勃。一声嘶嚎从里头传来,尖锐而沙哑,已经不似人声,杨寄一激灵,握了握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而带他来的那几个人,面无表情,仿佛也听不见那可怕的号泣,推了推杨寄的背,示意他跨过大殿的门槛,到里头去。

里头光线昏昧,杨寄只觉得鼻端一阵阵脓血的腥臭,吸溜了一下鼻子,眼睛才瞥见地上摆着个架子,上头绑着个人,衣衫已经碎成了末末,低垂着头,呻_吟声微弱。可是,当一闪一闪的一枚烙铁靠近他时,他又惊吓得发出嘶哑的呼号。杨寄隐隐能听出,这个人在无望而执拗地求饶。

上首传来懒懒的声音:“你如实招供不就是了,求人不如求己。”

亮着暗红色光的烙铁在他鼻尖绕了绕,那人拼命地闪避着脑袋,摇着头,半日方道:“奴……不知道啊!”烙铁毫不留情在他胸脯上为数不多的好皮肉上陷进去,“滋滋”的焦臭味一瞬间弥散开来,杨寄亦觉头皮一麻,而那人,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疼得不能忍受一般,好一会儿才发出惨厉尖锐的声音。

杨寄的眼睛适应了里头的光线,这时才认出,这个人破碎的衣服是昨晚为杨氏女抬轿的宦官的服色。

上首那个懒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刚来的这个是怎么回事?”

押解杨寄的人屈膝点地,道:“建德王说,此人目击昨晚的事,请他来说一说。”

那个声音懒懒的人,便把同样懒懒的目光投射到了杨寄的身上。

☆、第58章 浑水

那懒懒的目光因为那双眼睛的眯起而显得锐利了一些。杨寄严阵以待,摆了一副恭顺的笑脸,同样屈膝点地,向上头那人问了安:“中常侍大安!”

那宦官懒洋洋的声音带了些笑意:“机灵鬼,倒猜出我是谁?”

杨寄笑道:“太后笃信中常侍,才把这样要紧的案子交付,卑职自然有一说一,为太后分忧。”

中常侍笑道:“你也是六品的侍卫,不必如此委屈了,起来回话吧。你是——哪一门的?”

杨寄忙道:“卑职是千秋门的。”

中常侍的眉梢略微挑了挑,又上下打量了杨寄一番,言语带了些冷意:“建德王特特地遣你来,大概你知道什么重要的事吧?”

杨寄看他细微的表情,再连起来想一想,已经明白过来,他、曾伯言、曾川,所辖这一门,分明就是姓“皇甫”,就是隶属于皇甫道知私人的。皇甫道知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偏偏派他过来,若不是存心跟他杨寄过不去,就是存心要用他这条泥鳅来搅浑这潭水了。杨寄看看身边那个血肉模糊,勉强还活着的人,心里为他哀叹。

可是,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对这个可怜无辜的人说抱歉。杨寄朗声道:“是呢,当时天色已暮,但卑职离得特近,确实见这轿夫故意倾侧身体,存心伤害轿中之人。”

那个血肉模糊的一团激烈地骚动起来,嘴里“呜呜”有声。杨寄看到他被血污染得看不出肤色的面孔,唯有一双眼睛黑是黑、白是白,却因惊惧、愤怒和冤屈瞪得血丝频现,最后嘶嚎着:“冤枉!”

中常侍冷冷对那人道:“冤枉你什么!现在证人来了,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害太后侄女赵氏?”他心里大概也有本账,亲自上前逼问道:“是太保么?”

太保亦即中书令桓执中。杨寄眼皮子一跳。

那人茫然,已不知说什么才好,本能地摇头还欲辩解,那烧红的烙铁又一次给他的皮肉带来酷烈的灼伤,烙铁离开时,一层皮跟着掉落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