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他的难友对王阳明这段话瞠目结舌:“你这话太惊世骇俗了,唬得我六神无主。总之,朱熹老夫子是没错的。你不能因为格不出来竹子的道理就说人家的理论是错的,这只能说明你没有天分。”

王阳明叹息道:“我倒希望如此。可无论是我受天分所限还是朱熹有问题。总之,如果通过朱熹这条路成为圣人,对我而言,是一条死路了。”

他苦恼,从前对朱熹的狂热瞬间全无,转为了一种捉不到根由的绝望,就像是一个人掉到了云彩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在苦恼了一段时间后,他适时转向。王阳明就是有这样一种本事:此路不通,掉头再寻找另外的路,绝不会在一条路上走到黑!

能勇敢向前是勇气,能转身是智慧,智勇兼备,才可成大事。

看上去,王阳明在俗世的大事好像要成。

彷徨和痛苦是天才的共性

1492年,格竹子事件发生后不久,王阳明在浙江的乡试中脱颖而出。据他的同学们说,王阳明几乎没有费什么劲就金榜题名,所以当1493年北京会试时,人人都认为王阳明会毫无意外地重演乡试的荣耀,令人大感诧异的是,他居然落榜了。

王阳明心情必定是沉重的,但他未挂碍于心。他的朋友们来安慰他,他只是笑笑说,我并未哀伤,我只是为不能考中做官为国家效力而遗憾。他父亲的朋友、大学士李东阳就起哄说,为国家出力也不在乎一天两天,当然也不在乎一年两年,三年后,你必高中状元,何不现在写个《来科状元赋》?

王阳明在诗词文章上向来是毫不谦虚的,听到李东阳这么一说,就提起笔来,文思泉涌,很快完成一篇赋。在场的人深为叹服,但有醋坛子看着这篇文章对别人小声说,此人口气如此大,自负之气跃然纸上,将来真得势,他眼里还会有我们?

实际上,王阳明在那时眼里就已经没有了很多人。他在1493年的会试中名落孙山,并非是运气不佳,而是他并未用心于八股文。乡试过关后,他开始钻研道家养生术和佛家思想。他对自己说,经略四方,没有平台;钻研朱熹理学,没有诀窍,倒不如另辟蹊径,去道教和佛家中寻找成为圣贤的密码。

然而这一密码,他只找了一年,1493年会试败北后,他放弃道教和佛家,开始精研辞章之学。和那些欲以诗歌文章获取名利的人不同,他是希望通过辞章为万民立心,立下千古之言。这种钻研是虔诚的,他在北京的家中读古代那些伟大文学家们的著作,他和北京城中那些文学家们建下深厚友谊,彼此切磋文学的真谛,日夜苦读,以至于累到吐血,搞得他父亲每天夜晚必须强迫他休息才算完。1494年,王阳明离开北京回到浙江余姚,热情地组织了龙泉诗社,每天的生活都在和文章诗歌打交道,他发誓要走通这条路,把自己送上圣贤的圣坛。

在辞章之学上,王阳明取得了灿烂的成就,他被当时的文学界誉为天才。可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解散了龙泉诗社,重新拾起了久违的军事。

让他做出这一“吃回头草”举动的是一个叫许璋的居士。许璋当时在浙江余姚附近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传奇人物的特征。他喜欢穿白衣,喜欢站在茫茫一片绿的森林中,人们一眼就能发现他。据说,许璋曾经也是理学高手,拜过陈白沙为师,不过和王阳明一样,他也琢磨不透朱熹理学的真谛,所以抛弃理学,钻研军事和奇幻法术。他有两个让人钦佩的地方,一是占卜:他能掐会算,有在世刘伯温的美誉。他曾准确地预言了朱宸濠的造反,又准确地预言了明帝国十一任皇帝朱厚熜(明世宗)的继位(朱厚熜是以非太子身份登基的)。另一成就是在军事理论上,他用多年时间吃透了诸葛亮兵法和奇门遁甲中的兵法部分,后来他把这些兵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王阳明。

王阳明得知山中有这样一位奇人后,就急忙去拜访。二人交谈,当许璋发现了王阳明的宏图大志和他正在钻研的辞章之学后,夸张地大摇其头。

他说:“辞章是小技,小技不能成大业,何况是圣贤。”

王阳明惊异地问:“那该如何?”

许璋说:“建功立业是圣贤的不二法门,你如果真是胸藏韬略、有经略天下之志,还愁没有机会施展?所以,应该努力提升军事能力。”

王阳明于是扔了辞章经典,死心塌地地跟许璋学习兵法。他悟性好,有底子,而且用心,很快就得到了许璋的真传。在许璋的引导下,王阳明的军事理论逐渐成熟,王阳明“经略四方”的志向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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