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1/4页)

我冷笑:“你问我为什么?我只是来拿回我所失去的罢了。”我蹲下身,将手中的物事递到他面前,资质绝佳的寒罗玉状似一片柏叶,叶柄处刻了小小的一个“岳”字,正是隋岳的族牌。他没有再说话,瞳孔散开。我将手中的玉牌放到他胸口上,敛了眼。

颜子惑消失后不久,天开始下雨。

我抱着膝盖靠在山壁上,仰起头却也看不到星星。雨水落进眼睛里,又疼又冷。我沉默着低头,强迫自己把失去头颅的杀手头领掉落出来的碧玉捡了起来,细细辨认,确然是,隋岳的族令。

果然我感觉到的熟悉感并不是错觉,这队人,是隋家的阴影,青门的杀手,只有隋岳的族令可以调动。

眼前的画面蜂拥而来,一会儿是围墙上止青执埙而奏如雪月光;一会儿是闫雾楼中颜子惑魅惑众生的霓裳胡旋;一会儿又是曲阳山充满草木香气的囚笼里,哥哥微笑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他。我的人生,我的悲喜,我的爱恨,我的价值……我从没有试图逃避试图反抗,我用尽全力成为他,为他笑为他杀人,为他丢掉我自己!可是为什么……

与我一奶同胞的亲哥哥啊,他想我死。

我突然想笑。

我仰着头肆意地笑了一会儿,按原路,回到了洛阳隋府。

这一刻,我看着他浸着血和雨水的脸,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几乎觉得,死在那里的其实是我自己。

门口出现了响动,我却懒得再动弹,仍旧蹲在那里,头也不抬。

脚步声是两个人,一个开口说话,是阿军。只听他道:“老爷,那青门的领头还未回来,若是不快些将族令放回去,只怕是要给公子发现了。”

我脑中一炸,好像没有听懂,雨哗啦哗啦地下。

阿军又道:“这个点还没来复命,莫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另一个道:“那条路是绝路,若非有神仙相助,他是决计不可能走脱的。”顿了一顿,语气悠远再道,“其实,我是很对那个孩子不住的……不过,当年那位先生留下的锦囊中言,唯有这样,才可保得家族啊。”

有什么东西……死掉了呢?

阿军又道:“那……”

一阵沉默,雨声乍然更大了。

我缓缓站起身,侧头去看门口的两个人。

阿军暂抛开不说,另一个苍颜白发,有一双锐利眼睛的,正是我与隋岳的生父。

我与他隔着重重雨幕,好像两头孤狼相遇,相互试探着,一触即发地凝视。

“啊!公子!”阿军看到倒在我脚下的隋岳,瞅了我两眼,便走过来。又看我没什么反应,蹲在我脚边去探隋岳的脉门。脸色僵了一下,回头朝我父亲摇头。

父亲的眼猛然睁大,怒发冲冠,爆喝了一句:“逆子!”

我沉默地看着他。

“你狼心狗肺谋弑亲兄!你……”

“我是隋岳。”我平静道。

“你不忠不孝不义,逆子!逆子啊……”

“我是隋岳。”

“逆子!逆子!”

“我是隋岳。”

第二日,隋家举家迁往河阳县。

沉淀几月,总不免想起曾经那些人那些事。我看着河阳县秃秃的山麓,只觉满目苍凉,一日梦醒,下令在全县栽种桃花。

一年后,柳容姬生下一女,取名金鹿。

几年后,遥闻洛都□□。秦南风当年废太子之后,次年杀之,赵王以此为名,联合齐王起兵,斩杀秦南风于宋朱宫中,连诛鲁公秦谧。诸王为争夺中央政权,不断进行内战,生灵涂炭,血染版图。不断有人揭竿而起,不断被镇压被屠杀,整个王朝动乱不堪,苟延残喘,这段历史历时十六年,史称八王之乱。

到后来赵王废帝自立为皇,得到一个气数将尽的王朝。小年后,国灭。

那已是后话了。

姬绥姬云这两位兄弟也死于某次动乱,姬绥死前三呼“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悔入仕途之典。

听到这个消息时正是初春,桃花新放,夭夭灼灼铺满县令府后山山野。我望着窗外新野长长叹了口气,杯中三根新茶悠悠竖起。

洛阳动乱,几乎影响不了这遥遥小县城的平和氛围。河阳虽小,正好好独立世外一般,我年年独立窗边看着满山花海落尽,岁岁静好而过。

这日,我又依窗看花凋。那艳霞似的花朵自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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