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页)

“世上的人多是些嫌贫爱富的,人家都说小孩子纯洁,其实他们不知道,小孩子才是最势力的。我在学校就没人瞧得起我,见到我的穿戴还总是要想方设法讥讽几句。铁皮屋附近的小孩子因为我家是后来才搬来的,也不大爱搭理我。我当年的玩伴,也就只有寒岭一个人而已,她大我四岁,一直当我是个小弟弟一样,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总是要留下些给我。

余花落处(7)

“后来妈妈过世的时候,身边也就只有他们一家人在帮忙,寒岭知道我性子怪得很,再难过也不大爱跟人说,就是总是时时刻刻守着我,当时我住在她家里,晚上与她睡在一个屋子里,她半夜总是要起身探看我几次。”

“后来我被汪青碧他们带走,我自己跑了几次,偶然有一次撞见师傅,就跟着师傅回了家。不过一直以来我都会回去看看他们。寒岭读书没什么天分,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上学了,先开始是在她哥嫂的小馆子里帮帮忙,又去大城市里待了几年,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不一样?”甘草觉得这措辞有些怪异,忍不住脱口问出来。

宣椱却并不接这话茬,依旧顺着往下说:“我考上中医学院的那一年,汪青碧跑来找我,跟我说师傅根本就是她家亲戚,我一直不想靠着她,到最后始终还是沾了她的光。当时我一气之下就从师傅家跑了,大学也没去上。

“出来之后也没地方去,始终也还是回老屋混混,寒岭托关系帮我找了个酒吧侍应的工,我就一直在那儿凑合干着,挣钱糊口。当时也没想太多别的,只是觉得得让自己不靠着汪青碧也能活出个样来。可是在那种地方能混出个什么好来,慢慢路子就走邪了。

“那时候是跟着一帮小阿飞胡混,晚上上班白天打架抢地盘,寒岭知道之后来骂过我几次,我那时候正是气盛,根本听不进去。直到有一次被人打破了头,昏在马路上,寒岭把我捡回去,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守着我,等我伤口好的时候,我俩就好上了。”

甘草听着他轻描淡写地讲述那些逝去的叛逆少年时光,却在这无可无不可的口气里听出不少的惊心动魄,一直听到此处,心头像被扎了一下,涩涩地刺痛。

宣椱没看出甘草异样,兀自说:“她对我好。我不知道什么道义不道义,我只知道我本来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那后来,怎么?”甘草想听又怕听,这毕竟是她所爱的男人的前尘情事,要说一点也不介怀那也太假了。

“后来我无事可做,觉得自己还是想去上中医学院。第二年就又考去上了。日子一久,她为了钱也做了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们吵过,但她总不听我的,我们互相伤害,于是就分手了。”

宣椱最后抬起头来说:“我本来可以去别的城市,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她一个女人在这个城市里,于是就留下来了,直到遇到你。”

此处就算是宣椱刻意地语焉不详,甘草也大致听出了个端倪。

此刻宣椱的语气却陡然轻快了些:“遇到了你,才知道生命还可以是别的过法。所以,对她也就释然了,但她还是那样的性子。”

甘草别过头,还是有些过不去心坎:“姐姐过世那一天,你也是跟她在一起?后来你撇下我走掉,真的是因为她?”

宣椱艰难地叹口气:“甘草,寒岭的性子太烈了。那天,她为了拖住我,割脉自杀了,抢救了十六个小时,差一点就死了。所以,刚刚在灵堂,我不敢激她,她本来还是病人,再激她,怕她再出什么事。”

宣椱弯下腰来,对着甘草说:“你不是说过,我是医生,我要有医德吗?”甘草又想到从前的一幕幕,心里的坚冰就开始融化起来。

“你怕她出事,怕不怕我出事。”

宣椱的解释就让甘草的怒气消去多半了,虽然自己处于这个关口,但好歹还有沈燔和好友,还有爸爸妈妈。可是,梅寒岭却是以死相逼,又无人相帮,如果宣椱真是对她不闻不管,那么,如此凉薄的男人也很可怕。一个男人如果对旧情人都绝情,又怎么敢担保对自己就会一生一世。

话虽这样说,可是甘草却还是有些不忿,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双手却不住地捶他的胸:“宣椱,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没良心。”

“甘草,那是我欠她的。”宣椱紧紧搂住她在胸前,“我这次来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夏甘草,我跟你,我们两个不一样,她是我的亲人,也是我这一辈子最感谢的人,是我可以用全部的力量去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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