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部分 (第1/4页)

雨虽然已经小了些,伏在地上的冰儿浑身上下还是被淋了个透,脸色在阴灰的雨雾下看不分明,只见她紧紧闭着眼,咬着唇,肩膀被按住,她的一双手死死抠住地面的砖缝,指甲划得砖头沙沙作响。再往下看,此番捶楚,衣物下半截透出道道杖痕,雪灰色袍子片片破碎,渐渐已经是血浸的一片,随着荆杖的起伏翻舞,还有血点儿伴着雨水在不断地滴溅,点点鲜红在地上氤氲开,又被雨水冲刷成大滩的圆斑。冰儿痛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到实在忍不住之时便是重重地喘一口气,却楞是不肯发一声求饶。行刑太监见她不叫不喊,怕乾隆疑自己徇情,打得格外卖力,可以清楚地瞧见他肌肉的一张一弛,每一杖都打得入肉三分。

“狗奴才!下这般死手做什么!”乾隆暗骂着,心头一阵阵绞痛。听听喊数的刚到二十几就已经是血流漂杵了,恨不得立刻叫停,可看到冰儿脸上,还是倔强不屈的神色,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应该是咬牙咬得太死的缘故。她还真是宁愿被打死,也不服输求饶。乾隆心里的火气又腾地上来了,倒要看看她有多硬的骨头。

乾隆蓦地别转头,目光镇定地一扫殿上已然吓呆的众人。令妃看了一会儿,见血肉横飞的实在不忍,终于低声求情道:“皇上,已经打了快四十杖了,五格格一个女儿家,哪受得了这么重责?”见乾隆冷着脸没有反应,咬咬牙又道:“她纵使想认错,也得停下来给她个喘气说话的机会呀。”皇后见打得重了,忖度着连令妃都出面讨情了,自己今天被纯妃所误,说了好些错话,此时不能再不说话,也过来求情:“皇上,冰儿年幼无知,稍加惩戒就可以了。饶她这次吧。”

乾隆还是不说话,等荆杖又重重落了几次,才毫无表情地说:“打到五十杖后,先带上来问话。”

剩下这几杖打起来虽快得很,但以身受之的冰儿,痛到眼前昏黑,又要硬撑着不肯呼痛求饶,憋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继,心脏跳得紧一阵慢一阵,只恨自己将死未死,倒似捱过了几个时辰,忽而杖声停了,随即身子一轻,有人架着冰儿的双腋扶起了她,她尝试着想走,可双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动弹不得,只得任由太监架着往前拖,每行一步,便牵得浑身剧痛。到了殿里,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方才朦胧看见众人神色,嫔妃们皱着眉头不忍看,和敬公主背过脸悄悄呜咽起来,而父亲……她不愿抬头看他,心里说不上是怨还是恨,只隐隐感觉他目光复杂,却不肯多想。

冰儿突觉身体沉重,两旁太监放下了她,人只能瘫软地跪在地上,手努力撑地,两臂无力地颤抖。乾隆见她脸上被乱发粘着,纵横流淌地不知是泪水、汗水、还是雨水。乌黑的发下,皮肤惨白,嘴唇苍紫,有几处被咬破的地方血红,滴下鲜血挂在下颌。指甲掐得太狠,都翻翘起来,指尖尽是乌紫,她也觉不出。她的牙关紧咬,呼吸似乎已经窒住,憋到脸色发青时才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浑身紧绷,肌肉痉挛,抖得像秋天里的树叶。乾隆觉得胸口一滞,随后酸涩的滋味泛上来,声音却平静而冷酷:“知罪了吗?”

“……”冰儿已被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也不觉得疼痛了,只是心里一阵阵发闷,眼睛涩重得似乎睁不开,靠双手支持着身子,手已经软得几乎要瘫下,强自支持而已。她喘了半天,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儿。令妃噙着泪蹲在她身边,一手扶着她,一手用手绢擦她脸上的水和嘴上的血,柔声道:“别急,冰儿。和皇阿玛说‘知罪了’,说‘下次再不敢了’……说啊。”

冰儿用尽全身的力气挺起耷拉下的脖子,翻着眼睛看了乾隆一眼,嘴唇动着,声音勉强可闻:“……不……不……不……”眼皮无力地垂下,眼角便被挤出一颗豆大的泪珠。乾隆已是明白了,又失望又恼怒又无奈。令妃还没懂,一个劲儿地问:“你在说什么?是‘不敢’吗?是的话你就点点头哇!”

冰儿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努力地晃晃脑袋表示摇头。

“你!……”令妃急了,偷偷一瞟乾隆毫无表情的脸,压低怒声:“你真疯了?别乱说话!说‘认罪’,说‘儿臣再也不敢了’,说‘谢皇阿玛教训’……说呀!说呀!!……”“妹子,你就服个软吧!”和敬公主也小声劝道,“都打成这样了,你就认个罪又怎么了?没有人会笑话你的呀!”

一边舒妃看不下去,笑着打圆场:“皇上,臣妾看五格格是在认罪呢。只是听不清罢了,刚才的哼哼看嘴型好像就是在认错呢!”皇后那拉氏也看着乾隆笑道:“罢了哟!皇上,五格格的脾气您是晓得的,比石头还硬呢!”

冰儿咬着牙,又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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