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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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论到军国大事,准噶尔一片哗变,阿睦尔撒纳降而复叛,用一张善说动听话的嘴,说动准噶尔人“为厄鲁特蒙古的自由而战”,竟招到了偌大一支投诚的军队。这批骁勇彪悍的准噶尔人马,直击自己兵力最虚弱处。

新近拿下的疆域,各处兵力和驻防都未能完备,都靠的是“以准治准”,深入准噶尔中心的班第,身边都是准噶尔降兵,自己人只余台站的五百八旗士兵,力战不过,写下遗折后自刎谢国,连同随他一起出征的、鄂尔泰家的长公子鄂容安也寻了自尽。班第用剑自刭,而鄂容安腕力不够,自己在自己脖子上拉了几道口子还是没切断喉管,不得已叫亲兵动手,剖腹流肠,哀号半日方死,直叫个惨烈难言,国体全无(1)。不杀色布腾,如何平息自己的怒火?如何平息天下人的议论?

傅恒想求情,但无数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突然想到那日为慧贤皇贵妃的弟弟高恒求情,乾隆冷冰冰的答语:“今日因是贵妃之弟可以轻纵,那么日后要是皇后兄弟犯了过,又当如何?”(2)心头又是气馁。

他尚在想着,来保却带着哭腔道:“皇上!愿皇上念孝贤皇后,莫使和敬公主遭嫠独之叹!”

傅恒抬头望去,只见乾隆脸上的泪已经滚滚落下,在越发瘦峻的脸庞上流下两道晶亮的泪痕。傅恒随侍多年,从未见乾隆在朝臣前如此失态,他跪到乾隆脚前,亦是失声:“主子!……”顿首许久方又流泪道:“皇上心里苦,姐姐在天上……也苦……”

他刻意用“姐姐”来称呼孝贤皇后,乾隆果然极为触动,低头扶傅恒,正是“流泪眼对流泪眼”,长叹道:“傅老十,你也来戳朕的心么?”他双眸苍冷黯淡,双手微微颤抖。

而思绪飘飘悠悠,直回到德州……冷月如钩……水色如冰……和敬公主扑倒在母亲怀里,抽噎不止,却怕母亲难过,还强做出笑脸……那年,她也不过十六岁的孩子……孝贤皇后瘦得几乎没有人形,眼睛却依然是亮的,她伸手似乎要握住什么,却乏了力气,只是空垂下去,嘴里喃喃道:“皇上……爱惜自个儿身子……多为臣妾在太后前尽孝……还有两个女儿……”眼睛的光突然如烛火燃到尽头时一般黯然下来,乾隆流着泪伸手握住皇后的手,想留住她最后一刻……然而上苍无情,皇后的眸子终于熄灭了,无神灰暗,连月亮的清光也反射不出来……耳边只有和敬公主声声痛呼 “额娘!额娘!……”似在寄托他无从寄托的至痛……

终于,乾隆挥手道:“罢了!罢了!……刘统勋,拟旨,色布腾巴勒珠尔削爵、革职、夺俸、圈禁在家……就这样吧。”他眼中显出极疲惫的样子,声音都低哑了,转向兆惠问道:“你是什么事?”

兆惠已看得惊心动魄,听见乾隆发问,才回过神来,忙磕头道:“奴才来向皇上请罪!”

乾隆定定地看着兆惠,嘴角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淡淡道:“什么罪?”

“固伦和宁公主劫了五额驸的法场……奴才未能阻拦得住。”他又是磕头,“请皇上重重治罪!”

乾隆却不显得惊异,闭上眼睛说:“你有何罪?罪在公主。”兆惠看看一旁的傅恒神色痛楚,刚想开口为冰儿求情,乾隆却揉着太阳穴道:“随她吧。朕没有精力管了。”顿了顿又说:“着宗人府关押公主府侍奉人等讯问;着步军统领衙门派几队人到城内城外找一找,找着了,带回来处置;找不着,”他又顿了顿,睁开眼睛瞟了瞟跪在下首的几个肱股大臣,终于道:“命萨楚日勒郡王将英祥出籍,命宗人府将五公主夺爵出籍。她不回来,便算是废为庶人,永年流配。”

傅恒突然带着哭腔大声说:“谢皇上!”

乾隆神色冷淡,看看傅恒说:“上回查抄舒赫德的家产,听说你把他的宅子和家下仆从都买下了?”

傅恒不过是犹豫了一瞬,便顿首道:“是。舒赫德忠心事君,奴才等他将功折罪,遇赦赐环后,将把宅子和家人送还给他。”

乾隆淡淡一笑,回转头再看兆惠:“朕信他们不如信我们满人!阿睦尔撒纳虽然活得条狗命在,但朕大军临境,他也无回天之力。舒赫德好样的,戴罪立功,已经在乌里雅苏台一举拿下阿睦尔撒纳所有部属,尤其是他的哥哥班珠尔,被俘之后斩于军中,他的直系军队已经全军覆没。阿睦尔撒纳以为他从伊犁各部招来那些乌合之众,真的会为了他一个人的汗位效忠效死么?”

他自信地目视刘统勋和兆惠发令:“——刘统勋改任陕甘总督,专督军饷、军需,保障粮草,天气再冷,也不得有丝毫延误。舒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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