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部分 (第1/4页)

不想这也是个读书人,而且考中进士就可以做官,奕霄不由又好好打量打量了他,谦恭问道:“如此是学生失礼于前辈了!冒昧求教,先生如何称呼?”

“钱沣。号南园。”那个叫钱沣的人盯了奕霄一会儿,见他没有明显的反应,显然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既觉得有趣,又觉得此少年诚朴,便与他攀谈起来。聊得颇为入港,奕霄觉得面前这个中年人亦是极有见地的人,虽然不好意思问他是否在朝,但心里已经把他当做了忘年之友。突然,耳边响起了旁边一桌颇为粗鲁的谈话:“你说起来是梨园班子里行走的,居然不知道咱们的巡抚国大人?真真是见识浅陋了!”

奕霄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了过去——梨园班子和巡抚大人有什么相干?莫不是巡抚喜欢听戏?那也正常得很。

钱沣对他做了个“稍安毋躁”的手势,示意继续往下听。果然那边又说道:“啧啧!咱们的巡抚大人,原是旗下大爷,少年得志,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已经做到了封疆大吏!他那个相貌,俊美得很,不光爱听戏,还常常亲自粉墨登场,在衙署全套班子做《长生殿》,自己扮演杨妃,让于布政使演明皇。可惜我们小民无缘得见啊!”

这行径可有些荒唐了。奕霄眼睛都睁圆了,见那钱沣仍是一脸淡笑,但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那一桌口沫横飞,艳羡万分地讲巡抚与布政使演戏的奇缘,终于讲累了结帐离开。奕霄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一壶茶,已经泡了四五水,泡得一点味道都没有了。那钱沣微微叹了一声,说道:“若只是演戏,虽说是玩物丧志,倒也无伤大体,只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对奕霄拱拱手道:“小兄弟,今日相见甚欢,萍水相逢亦是缘分。再见了!”

奕霄也拱手为礼,拜别了这个在茶馆有一面之缘的钱沣。

下午,奕霄去书肆挑书,路过巡抚衙门时见整条街尤为热闹。不过街口有一群差役看守,只能远远地在人群里看热闹,人群里有懂内_幕地说:“是钦差大人!要面见巡抚呢!”又有人手搭凉棚看了半天,好奇地问:“诶,你说,那三个钦差有两个蓝顶子,有一个水晶顶子,咱们的巡抚倒是红顶子,怎么反过来给他们磕头?”

懂行的那个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钦差职位不高,却是代皇上视察问事。红顶子的见皇上要不要跪叩?这就是在给皇上请安呢!”

果不其然,巡抚那里的礼节行完,接着就是三位钦差行随常的庭参,因为级别差距并不很大,不过是拱手而已。懂行的那个又摇头道:“这三位架子大。于布政使恰恰相反。于布政使每见巡抚必然长跪答话,那媚答答的架子,见过的人都撇嘴,说得不好听些,就叫做‘没有官体’!”他话音刚落,发现不少差役朝这个方向而来,赶紧噤声。

好在这些差役并不是来听他们谈话的,只是开出道来让几位当官的行走,鞭子挥得虽响,并不碰到人群,而人群也自动地让开一条道,那个人又开始显摆:“你们看,朝这个方向,又是步行,八成是去藩库,离得不远,大约有好戏看呢!”奕霄听这个人说了一串,好奇心确实被吊上来了,伸着脖子看去,见巡抚一手向外摊,恭恭敬敬请三位钦差先行,自己跟在后头,脸上带笑,但态度还是稍有倨傲。

奕霄仔细一看这越来越近的几个人,猛然发现其间那个水晶顶子的,不正是早间与自己偶遇的钱沣?!再仔细看,钱沣前头两个人,一个脸色黧黑,背略佝偻,一个年轻英俊,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钱沣后头的是巡抚和衙署的下属,巡抚国泰,果然俊美婉妙如美妇一般,脸上犹带粉墨残妆,大约是正在与僚属演戏纵乐,听闻钦差突至,仓皇卸妆却没有卸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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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却说钱沣,此时职务是江南道监察御史,和二品的巡抚比起来,实在是个芝麻绿豆官,但他却是个很有鲠骨的人。乾隆因为明季时言官喜欢摭拾浮文,明里博建言之名,而暗里行钳制之计,使内外官僚动辄成水火不容之势,后来明亡,也有人分析是中央政体在这些党同伐异的细事上没有注重。因而他以前朝为鉴,对言官钳制甚重,从杭世骏起,到后来李漱芳、王盖等御史,凡是进言有不太洽圣意的,常常遭咎,所以很多御史言官都是金人之口——能不开就不开,到了年末考察的时候,随便作两篇无关痛痒的文章糊弄差事而已。但钱沣不同,自幼读圣贤书颇有心得,对当时御史们尸位素餐、缄默怠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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