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1/4页)

是在与沈一一吃第二餐饭时,纪小鄢接到殷朵儿电话,说她带着裴炯一班女同学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后,就不见了裴炯。问男同学俱说不晓得。女同学则除开那个叫陆沛涵的一直围在她身边,她既不知她们也就不会知。至于那个陆沛涵,倒是好端端坐在树底下,吊梢眼挑着笑,指间夹着烟。殷朵儿并不傻,常春藤名校出来的怎么可能傻,只望得陆沛涵一眼,即知问也是白问;且直觉告诉她,陆沛涵和裴炯或许未必有暧昧,但他们之间,一定有一个沈一一。

“鄢表哥,他太过分了!”殷朵儿说着说着已带哭腔,自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况在这里她只得纪小鄢一个娘家人,不找纪小鄢难道还让她生受么?不,那太难且太苦,不在她这种大小姐自幼习练的范围内。“我刚给他打电话,”殷朵儿哭哭叽叽接着道,“说是有事,让我先招呼他的同学们,他忙完就会回来,回来再跟我说……我问他是不是去找那个沈一一,他不答却也没否认。鄢表哥,我倒宁愿他骗我,可他连骗我都不肯……”

呵,连骗都不肯骗么?该时刻纪小鄢想。当一个男人不肯骗一个女人时,情况无非有两种:一种是爱极重极以致不愿丁点有欺瞒,一种是无所谓、不介意、甚至想结束。只是纪小鄢又能说什么?感情的事一向不是旁人忧急或出谋划策即可求得圆满,行至中途的劫亦非绕行就可预防。他帮不了殷朵儿,或许他唯一能帮殷朵儿的就是告诉她:沉住气。

但殷朵儿偏偏沉不住气。视线再次瞥向后视镜,纪小鄢看到沃尔沃旁边堪堪停了一辆宝马760,那是天籁谷的备用车,素日都是居居开,不用再看下一秒推门下车的是谁,纪小鄢已知道定是他任性且冲动的表妹无疑。微微摇头纪小鄢叹,原本若殷朵儿以静制动温婉相待尚有几分胜算,这一来,怕是情途更多舛……

寂静车厢曲声忽起,是沈一一的手机,自后视镜收回视线纪小鄢看向她,惊醒瞬间她额角迅速沁上一层汗,黑眼睛雾蒙蒙回望着他,似天际密云,有无限阴霾与惊动。而听着这铃声纪小鄢心下亦倏然一紧,她的手机铃声要到在他跟前首度响起他方发现,竟与裴炯用的是同一款——很好听的一段手风琴独奏,分明色彩斑斓有红尘诸色/相,旋律却极简净悠扬似孩儿面;分明情绪悲喜滂沱且热烈,倾诉起来却隐忍收敛而清澈。他曾不止一次听裴炯手机响起这铃声,有好几次裴炯看了来电也不即时接,仿佛要让自己听得久一些,目光恍惚霎现彼时他不解,至此才知为什么。

铃声幽幽又响片刻,沈一一这才拎起放在脚下的包,拉开包上拉链摸出侧袋里的手机,看一眼、是陆沛涵,神情刹那放松与舒缓,自陆沛涵走后她不否认,她等这一通电话已好久。接起却是尚未开口陆沛涵已急急问,问她现在在哪里。沈一一答,“厂里。”陆沛涵叮嘱,“哪,你先好好呆着,我和方硕马上就到。到了给你电话,我们出去吃饭。”

沈一一有点反应不过来,“干吗要跟方硕吃饭?”高中那帮同学除了陆沛涵她一个都不想见,陆沛涵向来都知道,怎么还把方硕弄来了?兀自纳闷间沈一一下意识扭头向车尾窗外看,正对的恰是红叶生物的院门,院门外那一抹星璨银,只一眼,她已白了面孔。

她太认识那辆车,即使此际看不到完整车貌与车号。那是裴炯十八岁生日时家人送他的礼物,没搞神秘亦未给他惊喜事先即让他选好心仪款型与颜色。而什么是青梅竹马?青梅竹马就是十二载相伴不离彼此之间早不懂得矫饰与委蛇,由此当裴炯带她去4S店问她喜欢哪款车时她看过一圈儿指着一辆说,“这个吧,性能我不懂,但颜色靓。”彼时裴炯闻言想都不想道,“宝宝好眼光。就它了。没商量。”三个月后,甫一拿到驾照,他果然开了这辆车来,让她坐在副驾,仔细给她扣好安全带,新手上路不敢分神握她的手,就将她手搭在他膝上,且笑着说,“好暖和,像暖宝宝一样暖和。所以你是我的专用暖宝宝。”

是,他叫她宝宝,生气时叫她坏宝宝,哄她时叫她好宝宝,抱她时叫她软宝宝,亲她时叫她香宝宝,偶尔也叫她鸵鸵或小鸵鸟或鸵宝宝,就是不叫她沈一一。他予她种种昵称只为他与别人不同他要与别人叫她的称谓区分开,他予她种种昵称从不避忌同学甚或老师人前人后俱给她无尽坚实丰盛的爱。以致她从未想过变故与伤害。以致当变故与伤害来临时,世界崩毁,天地不再。

如今五年过去那一抹星璨银再次撞入她眼帘,顾不上电话那头陆沛涵一叠声问她怎么不说话,亦不想看车旁站着的两个人都是谁,沈一一丢下手机扭头就去拉车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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