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官家生恶念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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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岫再次清醒时眼皮沉重,她竭力睁开双眼,房中景模糊入目。团花纹粉纱半透鸾帐低垂,帐上金线密绣珠石蕊西府海棠,帐中烟气氤氲,如身至幻梦,摇曳不清。

沿帐隙向外窥视,纱圆灯悬立方桌,晦暗烛火隐约照亮视野。灯柱旁金龙腾云铜香炉,满室烟气自炉顶袅袅腾散。春凳上明黄人影衣衫轻薄,正袖手拨弄炉灰。

是皇帝。

有奇香盈室,鼻息间热意起伏不休。脖颈后胀痛无比,裴岫下意识欲抬手揉按,双手却软绵无力坠回暖榻上,砸出一声闷响。

帐外人闻声靠近,一只拇指戴汉白玉扳指的宽厚大手将帐幔掀开,着明黄龙绣贴身寝衣的年轻人影探首进来。

“裴卿。”皇帝眼眸含笑,抚向裴岫脸颊,粗粝指腹轻轻揉蹭过她面皮,仿佛带了怜爱意味,“夜宴上裴卿陈词着实精彩,叫朕实在心痒。”

皇帝身上龙涎香气侵入帐内,裴岫察觉似有热意自肚腹向四肢百骸流淌。她意识昏沉,半阖美眸,张口欲喝问千万句话,唇间只溢出一声柔软轻吟。

这声息犹如催人毒药。皇帝双目发红,喉头滞涩,一把将帐幔重新合上,俯身覆住裴岫。

世间恶者,见繁花之美,必欲摧残;见青竹之直,必欲摧折。譬若摘月入怀,宫锁珠玉,最教迷色帝王心驰神往。

“裴卿如此一面,甚美。”他撩起裴岫鬓边青丝,在鼻下轻嗅片刻,神色愉悦,“不枉朕特地候到此时,爱卿半是清醒,反应果然动人。”

龙涎香携了皇帝气息,欺得如此近。裴岫目眩神迷,险些主动攀上皇帝肩膀。她咬破舌尖,逼自己同身躯上异样对抗。

如斯恶人,怎敢沾染于我……

裴岫强撑眼皮,拼力抬起右手。

美人玉面,朱唇染血生艳。皇帝频频滚动喉头,低首凑到裴岫颈侧,嗅闻女子娇香。同时指尖缓缓捻住裴岫中衣系带,心神荡漾。

只消将它扯开,玉软锦花,无遮无掩,尽在身下。

“朕的裴卿……”他哑声呢喃,赤红双眼,施力扯动。

眼见那系带就要松散,肩头炸开剧痛,猩红血色溅落,滴答染脏裴岫雪色中衣。

裴岫抬起的右手无力垂落,她趁机从皇帝身下滚出,跌落在地。又一刻不敢停地攀扯身侧一切可攀之物起身,跌跌撞撞奔逃向外。

皇帝一时顾不上那逃脱的玉人,手掌转捂住血流如奔泉的肩胛骨,一枚小巧的袖里剑深深扎进其中。

眼见那娇影消失在门外,欲念并未消退,反被怒火与兴味逼得更为深重,灼似燎原巨火,皇帝怒喝一声,“来人!将她捉回来!”

月色朦胧,雪覆遍地,院中巨树枯老,尽是寻常院景。裴岫辨不清所在何处,只得循长廊拼命奔走。

赤足若于云上轻舞,每一步都踏不到实处。寒风在耳侧呼啸,她身裹薄薄中衣,小腹却迭起滚烫热意,灼烧得她几乎迈不开脚步。

裴岫咬牙,将左手袖中藏剑取出,狠狠扎进臂膀。

剧痛让她眼前清晰了片刻,她依稀认出,这处依旧在集英殿内。若走出前方几丈远的拱门,便能望见门前留候听用之人繁多的正殿朱门。

不能——

身后有内侍匆匆追逐的脚步声,身前是觥筹交错的宫宴场。

若被内侍抓回,今夜结局可以预见;可若以如此狼狈形容姿态出现在宫宴众目睽睽下,后果更不堪设想。

裴岫虚软步伐慢下,清瘦身影藏进回廊阴影中。庭中枯树积雪,斜影宽大,将她遮掩严实。但雪地明亮,臂膀斑斑血迹似雪上红梅,盛开一路。有心人只消追寻片刻,就能索迹到此处。

果然不过须臾,内侍尖利着嗓子喊:“这里有血!”

裴岫将中衣掩紧,昂首望月,雪花沾落她细密眼睫。她轻轻眨动,似有雪化的一滴泪珠沿脸颊滑落。

她起身,视死如归地往拱门外踉跄行去。

宋肃被嘉懿太后手下内侍半请半架送出集英殿正殿,本该即刻出宫,省得再碍着贵人的眼。

偏他们这些返京将士囊中羞涩,赁不起车架,先前来时几个同僚同乘马车。而今他孤身被赶出殿,使唤不动驾车人,百无聊赖地在廊下拢雪,消磨时间。

集英殿正门前一丛侍卫行色匆匆而去,声势浩大。宋肃随意看去,见有眼熟之人跟在侍卫丛中,是那大大斥责他一顿的裴岫的身侧婢女。那婢女神色焦急,连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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