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页)

她已经很久没有落泪了,在她被迫加入皇家,第一个孩子流产,第二个孩子早夭之后,她已逐渐明白,在这世上,谁都不能指望与依赖,即使是一心一意爱护她的夫君,她只能依靠自己。但是,为何如今她眼前却被泪光朦胧,无法视物?

失去他之后,或许她会更为冰冷铁血,但在走出这营帐前,请允许她如同回到年少时一般懦弱悲怜地哭泣一阵罢。

越青阳回到自己帐中,终于得以卸下仿若面具般的忧惧神色,但她亦与所有人一般,都在猜测着皇后是否会以命相救陛下,以她所闻帝后深情,她并非没有救的可能,但是相较皇后对于权力的执着,所谓情深不过如烟云般飘渺虚浮。无论救是不救,最终得益的全是策划这一事件的晟阳侯罢了。若救,皇帝病弱,太子年少,任其拿捏;若不救,皇后必然会为千夫所指,给了他发难良机。无论哪种情况,他最后再适时亮出先太子遗后的身份,登基为帝指日可待。

“帝星已陨,陛下无力回天了。”

越青阳一惊,看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营帐中的江渊泽,他身手莫测,这也并非初次了。

“娘娘最后还是没有救陛下么?”她叹道。

“我猜是陛下不愿皇后以命相换,”他说道,“如今局势,这是最正确的决断。”

虽长在宫闱,但她与陛下相见并不多,印象中,陛下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将父母双亡、处境艰难的和阳郡主入宫抚养,视她如亲子。他固然不是一个适合为帝之人,但却必然是一个好人。但是如今,他的逝去,她却是其中的推手之一,这个认知,让她难受得呼吸艰难。

“你后悔么,相助晟阳侯?”他忽然问道。

“我……”她怔然无言,可是她也无法忘记,在她尚是三岁稚童时,那天夜晚,忽然闯入家中的刀光剑影,溅起鲜血无数。阿娘在慌乱中将她藏入箱柜,最后仍是被兵士发现,就在利剑要将她刺穿时,才被突然出现的晟阳侯夫人相救。如其突然出现一般,晟阳侯夫人也带着她突然消失,其后她在京城的晟阳侯府住了一年,一年之后替早夭的和阳郡主入宫。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她这样说道。

“那你想过若晟阳侯事成,曾经作为皇后亲信的你会如何,即使晟阳侯愿意为你正名,是否会遭到余党报复?”

她不以为意,“此事我早有计划,他们允诺过,若事成,我假死离京,立以女户。”

“若事败又如何?”

“在阖府抄斩之日,我本该也是个死人了,在这宫中的每一日,我都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她说得轻描淡写。

他似是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看来你决心已定。”

“你该担心你自己吧,你身上之毒,虽每月用药压制,但长年累月累积之下对身体亦有害,你神通广大,若能寻到解药,或可全身而退。”她说道。

“你这话,是后悔了么?陷害我的事。”他不置可否地问道。

她直直地看向他,那般复杂的目光仿佛要烙在他心里,让他一时竟怔然。

“我后悔,但也庆幸。”

她言毕,便垂下眼来,一阵,却忽见到一直手伸到眼前,那手根骨分明,如它的主人一般修长白皙。

“若有朝一日,你是否愿意同我走呢?”

她只听闻他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廿】不信人间有白头(六)

永德八年秋,京城再次陷入连月的阴霾天色中,秋末凉风呼啸而过,街上行人车马俱是低头缩脑,来去匆匆。每个人都知晓,这京城,甚至整个王朝之上的天色,将是变幻莫测。

皇后一回京,不顾众大臣纷沓而至的请太子继位的奏折,首先下令将当日去往秋猎的所有近侍收押软禁,彻查皇帝中毒之案。越青阳自是免不了同样被软禁于自己寝宫中,但她并不过于忧虑,一来她于此事仅是推波助澜,不会被拿捏到关键性证据;二来她于晟阳侯而言尚有大用处,他万不会让人将她这个安插在宫闱中的最大细作供出。

皇后虽是一贯的雷厉风行、冷肃威严,但同样亦是四面楚歌的境地。她声称当时皇帝毒性恶化,救援不及身亡,但朝野上下少有人信她,多数朝臣将皇帝之死归咎于她,对其临朝不满更甚。晟阳侯如愿得以收买人心,联合半数朝臣上书要求太子继位,皇后出往为陛下守皇陵。

京城上下波云诡谲,所有武官无不严阵以待,冲突甚至达到一触即发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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