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部分 (第1/4页)

手起镰落,动作异常潇洒,割起麦来就像飞一样朝前蹿。“这人是谁呢?手脚竟能这样的麻利,真不简单。”牛保国暗自夸赞着,但由于距离太远,又有前边许多没有割倒的麦子遮挡着他的视线,那人弯着腰的大半个身子都不能看见,因而他一时还难以认得出来那人究竟是谁。

眨眼之间,大部分割麦的人都已经割到了地头儿,坐在那里歇着缓气儿,为着下一番的割麦劳作生产生产力,准备应对即将开始的新一轮角逐——这角逐真让人有点儿当堂不认父的残酷感。可牛保国这会儿还在离地头儿很远很远的地方,像只蜗牛一样,死活都快不起来地往前无奈使劲儿爬行着。他被落在了麦地的半截腰里,像老牛拉破车,心里着急得着了火一样,可光着急能有什么用呢?割麦这活儿是人命活儿,它要来实的,又不是说大话,只要上嘴唇挨着天,下嘴唇挨着地,要不要脸都是能行的,反正自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可是还割不到前边去,你说这叫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听其自然,如此而已。

不过,就在他“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谁能料想到事情竟还真的奇迹就给出现了。在地头稍事休息的割麦人中,有一个人看着他这狼狈相,心里实在有点儿过意不去,就开始心疼起来。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割麦割得最快的小伙儿他妈,也是我们早已熟悉的那个莲叶。她禁不住开口对自己的儿子说道:“连欣,一个小伙子家歇多长时间是个够?去,快到那儿把你保国叔接一下。娃娃家身强力壮的,多干点活儿能把你什么干没了?现在正学人哩,再别一天那么懒的偷奸耍猾。”莲叶唠唠叨叨地数落着自己能干的儿子。

“谁懒了?谁偷奸耍滑了?我一点儿也没比别人少干!”牛连欣和他妈强辩着,虽然心里对他妈的数落不大满意,但是行动上仅只是把他妈淡淡地顶撞了两句,还是起身拿着自己那镰刀,迎着远远落在麦地中间的牛保国,就去割牛保国所割的那四行麦子了。这时候不知是谁在他身后似乎戏谑地冲着他大声喊:“连欣,小娃儿勤,爱死人;小娃懒,狼吃都没人撵。你学点儿雷锋,做点儿好事,助人为乐接接你保国叔怕什么?”周围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这人说这话实际上是什么意思——分明是话里有话,言在此而意在彼,但都装着像没听出什么来似的,谁也不肯说破,只是淡淡地一笑,应和着说:“连欣,说得对着的,谁又说不是呢?”这才是:各自都有心中事,大家尽在不言中。

牛保国正苦于自己割麦没法割得到人前边去,一下子被落了这么远,这该怎么赶得上呀?他四顾看看自己所割的那四行麦子周围,其他人所割的那麦子,早已全都割倒在地上了,惟独自己所割的这四行麦子还像一条长长的金色防风林带,孤零零地留在地当中,把原本是一块完完整整的田地从中间分成两半儿,心里简直熬煎得就不行。他正在不顾一切地豁出命加速往前割着的时候,猛一抬头,没提防看见一个小伙子旋风般地迎头割着他所割的那四行麦子,接他来了,且转眼间就割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顿时惊喜不已,觉着这人真是吉人天相,雪中送炭,禁不住对其感激不已。他心里一下子就再也没有割不前去、撵不上人的那种沉重压力了,浑身都轻松起来,突然就像是在三伏天喝了碗冰镇汽水,哪儿都觉着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就在这当口儿,他心里猛然又“突”地一下对这个前来接他割麦的小伙子产生了一种异样的亲切感,因为他突然间认出来了这个前来接他割麦的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莲叶的儿子牛连欣。他从牛连欣那潇洒的一举一动上面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这娃干活儿手脚这麻利劲儿,岂不酷似自己当年?他现在虽然名义上是苟良的儿子,但牛保国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在牛连欣体内流淌着的是自己的血液,他的身上有一半基因是属于自己的。不管怎样说,即使走到天尽头,这世情还是一个“亲”字掰不开!遗传这个古怪物,虽然人看不见,摸不着,却从古到今一直都在无时无刻地起着威力无穷的作用——不是小说上也常常写着这样的事吗?《杨家将》里的杨宗英压根儿连他父亲杨七郎是什么模样儿都没见过——杨七郎在为父(杨继业)搬兵的路上与杜氏俩成亲,花烛洞房仅仅一个晚上,后来就被奸贼潘仁美绑在高杆上用乱箭残忍地给射死了——就那样,杨宗英长大以后还不是不畏艰难险阻,千里迢迢奔赴边关,要认祖归宗,和杨家满门一条心,协力杀敌,为国效命?牛保国心想,牛连欣不论说到哪里,实际上也还是自己的骨血,是自己这根藤上结着的一个瓜,就算打断了骨头,也还是连着筋的。现在他家的成分,虽说不是贫下中农,可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