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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逼人地讯问道。牛德草这下不说话了,似乎一下子蔫了下来。“我给你说,你这是分裂党中央,破坏农业学大寨!知道不?”武装干事一时忍无可忍,气急败坏地怒吼起来,看样子忍不住耳光子就要打到牛德草脸上了,“谣言惑众!”

牛德草不知怎的,一听这话,居然顿时觉着自己被侮辱——这个武装干事也有点儿太得幼稚、可笑,不知天高地厚了,于是脸上露出一丝儿微微的讪笑,颇不以为然地说:“哦,闹了半天,原来你是为这事儿在发火儿呀?可我怎么不觉得这话是谣言,存在惑众不惑众的事情呢?你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面,怎么连‘风不吹,树不摇,老鼠不咬空空瓢’这话都没听人说过?我也告诉你,尘世上这诸多事情,往往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哟——一切皆事出有因!我嘛,只认为这是小道消息——目前党中央文件还没有正式传达下来的‘新闻’罢了,然而,并不等于事实上没有这回事,是什么谣言!”说着他站起身,一甩袖子,抬腿往出就走,并且边走嘴里还边忿忿不平地嘟囔着,“林彪事件不也是事发后好长时间,中共中央才向全社会公开的吗?”一句话把公社来的这个武装干事就给噎得立时浑身发抖,七窍冒烟,禁不住穷凶极恶地冲着牛德草后背咆哮道:“你熊给我站住!姓牛的,我严肃警告你,一天别嚣张得把姓都忘了。我给你说,你迟早记着:‘翻案不得人心’!没有好下场!”

第三十一章 衣锦庙东(上)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神州大地的政局不以某些人意志为转移的又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一些事情说出来让以后的人简直都不敢相信。原来所谓的拿在“群众”(造反派、革命委员会)手里,随时都可以给谁戴在头上的地、富、反、坏、右、内奸、工贼、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等九种人帽子,突然被一股自上而下所刮起的看不见的飓风给吹得霎时全都没了。这以来“革命群众”可惨了,手里再也没了随时随地都能给人乱扣乱戴的帽子,自然就再也不能在人前吹胡子瞪眼,行凶逞威风了——你看这多可惜。更让人疑惑的是一个人,或许他昨天还是阶下囚,可是一个晚上睡得第二天早上起来居然成了政府部门的座上宾,让你不得不刮目相看。这样的事情在庙东村同样也接二连三地出现,信也由你,不信也由你,事实终归是事实,摆在面前了,谁也无法否认,由不得你不相信。

村里一下子没了“九种人”,阶级斗争没法开展了,好些人一时还都挺不习惯,难以适应,禁不住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一连声地直叹息说:“乱了,乱了,社会简直乱完了。这还能弄得成事?”可是某些单个人的意志怎么能阻挡得住滚滚的历史潮流呢?传闻北京市面上一时间居然把小瓶酒都给卖脱销了。因为不少人认为喝小瓶酒是一种期盼,一种庆贺,更是一种表达自己心愿的方式。

在庙东村所发生的,让牛德草首先拍手称快的事是举国上下开始清除文化大革命中的闹派人物了,红极一时、嚣张至极的红卫兵、造反派们现在一个个都蔫得像秋后的茄子,剪发杜门,不知所之,进而也就很识时务地销声匿迹起来。曾经十多年一直在庙东村里叱咤风云、喝五吆六、说一不二、称王称霸的革委会主任王黑熊,当然也被立马削职为民,把官丢得没影儿了,一下子就失去了往日的声威,乖得跟牛一样,见人只会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有一天,公安局来人说他涉嫌文革期间一起故意杀人案,给他戴上手铐,把他就从家里押了出来,用警车给拉到县看守所里去了。临走时,村上闻讯从家里跑出来看热闹的人可多了,路两边黑压压的一下子站了满满一大片,为他在夹道送行。警车鸣着振奋人心的警笛一路往前走,可有气势了。多少年来,王黑熊一直鼓吹“头上长角角要硬,身上长刺刺要尖”,这下子可彻底把他头上的那角扳了,身上的那刺剜了,他再也无法像疯狗一样在村里到处狂吠、乱咬人,肆行无忌了。

王黑熊一走,村子里一下就安宁起来:社员群众们在一块儿和睦相处,不再分谁是造反派,谁是走资派,谁是保皇派,谁是地、富、反、坏、右阶级敌人;再也听不见“知识越多越反动”的震天口号;大家在一块儿也不再像好斗的鸡一样,一见面就你啄我、我啄你地在窝里斗个不停——政府给庙东村人一下子把个大害除了。“革命委员会好”的口号由于再没有像王黑熊这一类人整天价乐此不疲地振臂高呼,于是渐渐地被人们也就把它在记忆中给淡忘了,让它终于变成了陈年历史。

然而在牛德草兴奋之余,也有一件事情使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就是在一天刚吃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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