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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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把马从车上卸下来了,所以他不会发生什么问题的。”他装作十分正常地咕哝着说。

可是他一走下车棚就陷在一英尺多深的水中。他听到远处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运河已经决口了,水现在已越来越深。

那辆车倒安然无恙,可是哪里也找不到他父亲的影子。这年轻人蹚着水向池塘边走去。水已经淹过他的膝盖,打着漩推着他前进。他向后退了几步。

“他在那儿吗?”母亲发疯一般的叫喊声又传了过来。

“不在,”他简单地回答说。

“汤———姆———汤———汤———姆!”于是又传来了那非人世所有的刺人心魄的叫喊声,那声音似乎非常高,似乎是一种纯粹的超自然的声音。弗雷德·布兰文听着十分厌恶。这声音简直要让他发疯了。它简直像是用一种非常可怕的腔调唱出来的歌声。

屋里的水越来越多了。

“你最好上毕比家去,让他和阿瑟都一块来,再告诉毕比太太,把威尔金森也找来。”弗雷德对蒂利说。他逼着他母亲上楼去。

“我知道你爸爸已经淹死了,”她怀着一种奇特的恐惧感说。

那一夜,水越涨越高,直到最后厨房里的水壶都从炉台上给冲走了。布兰文太太独自坐在楼上的窗口,她不再喊叫了。男人们都忙着救出水里的猪和牛。他们弄了一条船来接她。

天亮的时候,雨住了,在一片可怕的噼噼啪啪和哗啦啦的水声之上,又出现了满天的星斗,接着东方出现了一片鱼肚色,天快亮了。在黎明的玫瑰色天光之下,她看到大水朝外面流去,缓慢地流动着,所有的建筑也慢慢从水里露出来。小鸟开始懒散地鸣叫着,仿佛由于黎明的清冷,声音有些沙哑。不久,鸟的叫声显得越来越轻快了,向远处的田野望去,可以看到运河堤岸的一个巨大的缺口。

布兰文太太从这个窗口走到那个窗口,观看着外面的洪水。有人已弄来了一只小船。天越来越亮,水面再也看不见那片红光,白天已经来临了。布兰文太太从房前走到房后,一刻也不放松地全神贯注地向外看着,看着那惨淡的春天的早晨。

她看到了她丈夫的牛皮外衣在水里,因为这时水冲着他的尸体正流过菜园子的篱笆边。她对船上的人叫喊,她很高兴终于找到了他。他们把他从泥巴中拖出来,但没有办法把他弄到船上。弗雷德·布兰文跳到齐腰深的水里,半抱半拖地把他父亲的尸体从水里弄到大路边上。他的头发和胡子里满是稻草、树枝和烂泥。那青年像一只被打伤的野兽大声干嚎着,蹚着水向前走。母亲不再打扰任何人,独自在窗子前面哭泣。

大夫来了。可是他已经完全死了。他们把他弄到科西泽安娜的房子里去。

当安娜·布兰文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把头一仰,转动了几下眼珠,仿佛有什么东西伸过头来要咬她的脖子。她把头向后仰着,她的思想几乎进入了一种睡眠状态。自从她出了嫁,自己做母亲以来,从前做姑娘时的生活她已经完全忘却了。现在,这忽然出现的惊恐威胁着要冲进她的内心深处,一举而扫除梗阻其间的这漫长的日子。她又回到了还是个十七、八岁小姑娘的时候,充满了对她父亲的热爱。所以她现在只好往后缩着,逃开眼前的惊恐,死命抓着她当前的生活。

只是当他们把他已死的身躯弄到她屋里来的时候,她看到他穿着一身被水浸透的湿淋淋的衣服,仍是从市集上回来时穿得整整齐齐的一身打扮,浑身透湿,一动也不动,她这才真正体会到那突然袭来的惊恐,感到害怕了。他现在已变成一动也不动、水淋淋的一堆失去知觉的东西了,而在过去,她却一直把他看作是力量和坚强的生命的象征。

她几乎是带着极大的恐惧情绪开始脱掉他身上的衣服,脱掉和他这个富有的农民身份很不相称的那一身赶集时穿上的衣服。孩子们都已被送到牧师家去,尸体安放在客房的地上。安娜开始迅速地给他脱衣服,把他身上的表链和印章等各种小东西都湿淋淋地堆在桌子上。她丈夫和那个女仆在一旁帮忙。他们把死者的衣服脱净,并给他擦洗干净,然后把他放在床上。

他的模样显得很高贵,十分安静地躺在那里。他被淹死的时候也显得非常安详,现在他整整齐齐地躺在那里,不可侵犯,无法接近。在安娜看来,他具有不可接近的男性的威仪,具有死神的威严。这使她不禁肃然起敬,几乎有几分高兴。

妈妈莉迪亚·布兰文也走过来看了看这令人神往的不可侵犯的死者的身体,看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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