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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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起明日一早启程的话,杜如晦忽然说:“明日起梳起妇人的发髻罢。为行路方便,先委屈你了。”

“这有何委屈。”穆清笑道。

“这一路你我便是正经夫妻,投宿客栈时,我与你共一间房。”杜如晦带着戏谑接着道,“这可委屈?”穆清瞬时红了脸,低头不语。他忍着笑,俯身低语,“放心,你要效着古礼守孝,我记得,在此之前我定会以礼相待。”他越说,她越羞得无地自容,只能起身赶着他回早点去歇了,他便笑着离了这屋。他这一走,阿月呼吸也顺畅了,阿柳却笑得弯了腰。

次日天刚有些亮,就有小厮来叩门,请穆清尽早起床准备。阿柳唤醒睡眼迷蒙的穆清,赶着替她挑出一件藕荷色半臂短襦,一袭碎菱花同色齐胸襦裙。阿月捧出一袭青色单斗篷,抖开道:“晨起晚间天寒,这个可少不得。”阿柳接过斗篷,心下很是满意,果然是个细致有心的。

净面着衣之后,阿柳握着银篦子犯了难,她自小跟随穆清,从孩童的双鬟到豆蔻年华的分肖髻皆出自她手,却从未梳过妇人的发髻,学都不曾学过。阿月见她将一绺绺发丝比过来弄过去的,始终不得顺手,干脆向她要篦子,“阿柳姊姊,还是交予我来吧。”

阿柳犹豫了一下,比量着自己实在是手拙,便将银篦递给她,“娘子正经,不比乐坊女子,你可要拿捏着分寸啊。”阿月点点头,拿过银篦轻柔地将她的发丝篦顺,挑开中间的发路,十指翻飞起来,不多时又抓过一把银发钉,将发髻固定牢,一个梳得较低矮,简单又内敛的朝云近香髻便成了。穆清醒了神,睁大眼睛看向着铜镜仔细端详,五官尚熟悉,人却好似已是另一人。那余杭城中欢跳嬉闹的稚童已伴着阿爹阿母一同入土,青涩娇羞的豆蔻年华也早已散落在奔逃的驿道上,穆清觉着那些迅速远去的她的身影,都不是她,唯有眼前铜镜中的女子,才是她。

阿柳已带人去往马车上装行囊和穆清每日起居所用之物,见杜如晦进屋,阿月低头缩立在屋子一角,不敢出声。穆清从铜镜中收回目光,转身回头向他嫣然一笑,他顿时就怔住了,直直地看着她,半晌才想起手中还捏着一支簪子。“簪子备得仓促,并不尽如我意,但仍该由我替你簪了才是。”他带着歉意地说着,摊开手掌,手中躺着一支六瓣双叠宝相花的赤金簪子,簪头上细密地垂下两条半指长的小金珠串。穆清从心底溢出来的满足,在面上绽出一个清甜的笑,侧过头去,任他将金簪子稳稳地簪在她的发髻上。

天色已全亮,外面响起刘敖的声音,通报马车俱以齐备,只等着启程。阿月赶忙上前抖出穆清的青色斗篷,与她披上,系好丝绦。杜如晦执起她的手,两人相携出了屋子。栖月居门前的阵仗令她有些吃惊,只见一列五驾马车排开,起头三驾满满装载了大大小小的箱箧衣奁,杜齐登上第一驾车,在前头探着道。第四驾略精致宽大些,帘幔比之其他几驾车更密实,由阿达驾着。英华欢蹦乱跳地窜上最后一驾,跟着她的阿云急忙跟上去,放下帘幔,穆清看着这个丫头尚且满意。阿月许是初次出远门,面色戚戚,阿柳好言安慰着带了她登上前头载了物品的一架马车。

看这阵式,许是多年也不得回来了,穆清心下也生出了离乡的愁苦,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杜如晦握紧她的手,扶着她上了车。有人上前撤去登车的木阶,刘敖上前向他们各揖了一礼,“阿郎放心去,江都这边自有老奴尽心打理。娘子自珍重。”穆清向刘敖欠身回了一礼,杜如晦亦点点头向他一揖,对阿达道了声“走罢”,五驾马车的车轮一齐缓缓滚动,这便上路往西去了。

六驾马车浩浩荡荡行不快,摇晃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城,行上驿道。穆清脱下斗篷,隔着厢壁窗格上的半透纱幔向外张看,城外已然一派秋日景致了,冷风一起,竟是显了几分萧瑟。“若是可以走水路,沿途景致更好,不出十日便能到了。”杜如晦不无遗憾地说。

“你与你叔父争妻在前,又夺了他独霸多年的生意,他心中怨恨也是自然。怎会容你在他的地头上行走。”穆清笑言,言毕自己的脸却微微一红。杜如晦好似没有注意到,一笑而过,默不作声地看向车外。此时应是金色稻浪翻滚的时节,驿道两边的却只丛生了稗草,偶有种了稻的田地,也是稀稀拉拉,久不得打理的模样,再细看着,田地间竟无有青壮劳力,埋头劳作的,尽是妇孺孩童。

“可曾听过北风歌?”杜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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