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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晦偏头瞧了瞧她,口唇张合,说了两个字,未发出声音,穆清恍然,是李密。再行了几步,她忽又想起,方才盘查的当口,他向兵夫解说时,竟称她为内侄,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口中不依不饶起来。

他大笑道:“你双九年华,我将近而立,如非子侄,你倒是捏个名目与我听。”

两人一路笑闹着,便到了一坊间,当下已是薄暮,万家闭门掌灯备置晚膳的时分,这坊中却格外热闹,大道两边尽是灯火通明的小楼酒肆,美人倚栏而坐,胡姬当垆,眼波流转,脂粉香浓,穆清一瞧这同栖月坊如出一辙的格调,便知这是甚么地方。

“惟此间监管松浮,最宜见客商谈。少不得要委屈了你,你若觉着不便,夜间便在屋中候着,不必随我去。”杜如晦歉声道。

穆清仰头向左右两边往了往,笑说:“江都的栖月坊,可是个中翘楚,你尚且将它归置于我名下,如今又摆起正经来。若出入个把风月场所便觉不便,又何故要操持这营生。”

杜如晦摸了摸鼻子,暗笑不语。转眼行到一当街的拐角处,一幢装饰奢丽的大楼矗立眼前,门庭洞开,笙歌曼乐,软语嬉笑,声声相闻。“这一家为城中最奢,不少官中人亦换装前来寻欢,故偶出现几个脸生的无人会来细问,更无外人敢来惊扰。”杜如晦小声说。

最险之处反最是周全,穆清暗想,俗语道“灯下黑”,便是这理儿了罢。

翻身下马,立即有眼明手快的小厮满面堆笑地上前牵过他们的马,紧随着又有人前来招呼。一脚甫踏进内院,一名着了轻薄春衫的女子娇声笑着迎上来,一手顺势勾搭住了杜如晦的臂弯。

他并未着意臂膀上的那只手,自顾自地左右环视了一番内堂。无意转头时,恰见穆清微嗔地向那女子丢去一眼,又快速换上了一副刻意佻薄的笑容,一手已然搭在了勾住他臂弯的那只手上,正乘势将那只染了桃红丹蔻的手拉开,口中沉着声调带着轻浪道:“怎的你眼中只瞧见他,竟不往某这边招呼?”

那女子转脸又谄媚地笑向她,杜如晦突大笑起来,身处这等场所,也不会有人觉得他笑得突兀,只遭了穆清的睥睨。说话间,自楼梯上款款步下另一名女子,虽衣着容貌皆清雅于楼下众女,仍脱不开那股风尘气,只见她缓步往下走了几步,立于梯上探手向他们招摇了几下,穆清身边那名女子忙挣开她的手,“二位阿郎请移步楼上雅室。”L

☆、第一百零七章 千金散尽(六)

楼上的雅室大抵与栖月居相类,再细打量,又觉较之栖月居短了几分雅。将他们招上楼的女子在前头轻移莲步,纱绸的襦裙袅袅晃动,带起一阵阵的香风。她突地停在一间屋子门前,却不看杜如晦,只笑吟吟地向穆清道:“这位便是七娘罢?”

这话冷不防跳出,教穆清心头一惊。那女子欠身一礼,“嫤娘久在这风月场中,安能不辨识男女。时常听贺遂阿郎念起七娘,不想今日竟得缘一见,当真,姿容出类。”说着她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反手在身后的门框上叩了两下,顿了一顿,又再叩两下。

门应声而开,穆清一抬头,现于眼前的,正是贺遂兆那双桃花飘浮的眼,许久不见,依旧嬉皮笑脸,无有正形。杜如晦并不与他客套,径直抬脚进了屋。穆清犹怔立于门前看着那自称嫤娘的女子,却见她甜腻地一笑,伸手向屋内轻推了她一把,穆清梦醒了似的,赶紧跨过门槛进屋,那嫤娘顺手便关上了门。

进了屋才瞧见,屋内另有一人,正于锦垫上端坐着,见杜如晦进得屋来,急急地起身行礼,口中称一声,“杜先生”。

杜如晦拱手还过礼,屋内四人各自落座。穆清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两眼,年纪与杜如晦相仿,似是略大三两岁,剑眉挑起,鼻直口阔,隐约透着些戾气。瞧着甚是眼熟,心下转了两圈,忽然想起入城时,城门口的布告上的画像,与面前这名男子的容貌颇为相似,难不成他便是李密?

穆清微微吃惊地抬起头。正面多瞧了他两眼,此人异常警觉,似是感受到了穆清多瞧的那两眼,眼角余光倏地扫过她,倒也未多问。

“李兄快将如何逃脱的说来听了。”贺遂兆抢先开口,将他的主意力自穆清那里拽回。

果然他略一沉吟,淡淡笑道:“幸在内衫夹缝中缝入了几块小金饼。押解途中取了两块予看守兵丁。诉了一回苦,央告他行刑后替我置办一副棺木。此间兵夫皆寒苦,偌大的金饼见都未曾见过。何况能持在手中,自是十分愿意的,一路不免多有聊谈。”

杜如晦笑着点了点头。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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