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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不怒反笑,偏过头朝着他一扬下巴,“故此我才说原是你这个做长兄的不是,当真要我计较个明白么?”

杜构的愣了一息,脸色霎时垮了下来,慌忙闪避着穆清略显犀利的目光,抬手躬身一礼,“母亲见教得极是,儿子知错了。”

“你原是个聪敏孩子,既知错了,这罚……”穆清上前两步,扶起他一直躬着的身子,忽觉这张面竟是像透了早已逃往关外的郑官影,不仅形象,更是有七八分的神似,这行事做派,亦如出一辙。刹那间,她仿佛重回彼时,不觉失了失神。

“儿子自当认罚。”杜构那少年成长中的粗哑嗓音,一下激醒了她。

穆清稳了稳神,深吸了口气,“老子《道德经》,想来你开蒙时已学过,由今日情形来观,大约学得太过粗浅,或未得其精要。其中《水善》一篇,尤为重要,你便以‘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为题,行文一篇,莫要华丽措辞,冠冕堂皇之语,深刻为要。”

当下三人俱领了罚,穆清散了众人,便与阿柳一同回正院。

进了正屋,见左右无人,阿柳这才局促不安地道:“我瞧着,还是将阿延同大郎二郎分开念书好些。阿延他,性子倔强刚烈,我便是教训再三,也保不齐日后再动手。”

“阿延刚烈不假,却也是实诚孩子,我自小瞧着他长大,教养也多是克明给的,我看错不了。”穆清在矮床上坐下,伸了伸腿,随意地靠在一只锦靠上,“今日这事,我瞧得明白,虽说阿延动了手,错倒并不在他。”

阿柳“啊”了一声,吃惊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大约是阿构挑唆着阿荷作下些甚么,或说了些甚么,有意惹恼了阿延。那里一闹将起来,阿构身边的小厮便来报予我知,待我一入偏院,刚好令咱们瞧见阿延动手打人那一出,他又‘适时’地上前以身护住阿荷。咱们去的并不急,到那院子之前,他有那么多时机劝解拉架,下人们碍着身份,拉劝不得,他总还能劝一劝罢,何故偏要等咱们到了,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才现了长兄模样?”

穆清轻轻一声哼笑,接着道:“我以《水善》罚他,他自知教我看穿了他暗底里的算计,故也不敢再顶撞。旁人教他蒙了,瞧不透他的那点子小心思,难不成当我也看不透么?小小年纪倒是学着耍弄手段,将来大了,倘或稍有偏斜……”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蹙眉摇了摇头,声音渐弱下去,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若是不狠加约束,日后要承袭了门楣,克明干干净净的名声,怕是要折毁在他手中。”L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李代桃僵(十六)

春色盎然中,满长安的人都依照着惯例竞相往城外的曲水边跑,离着曲江最近的启夏门,自然成了这几日中长安诸多城门中最为繁忙的一个。

然而此时一旁紧靠的明德门却夺了启夏门的光彩。每逢秦王整肃队伍开拔出城时,城中百姓都犹为亢奋,男女老幼,不约而同地聚在大道两旁,大有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架势。其中不啻有心存念想欲要一睹秦王及诸将神采的少女,亦有想瞧一瞧秦王左右不离的那位女将的好事者。

英华的姿容已至极盛之年,眉目如星,口含丹朱,一袭红火的戎袍衬得她白皙的肤色,更是在峥嵘中显出了诉说不出的妩媚,自攻取长安城始,阵前冲杀,战功累累,又因年及双十,仍是云英未嫁,故此她每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少不得要惹起一阵驿动。

赵苍不紧不慢地随在骁骑营队伍中间,不时瞄向前头那抹红艳跃动的身影。英华偶一回头,不经意间瞧见他灼烈的注视,多少有些尴尬,却也不厌烦他,便快速地朝他扯一扯唇角,勉强算是一笑。

这一笑在赵苍眼里宛若春花齐放,柔波无边。他低头偷偷抿唇笑了笑,不禁暗忖,原她自己许的诺,待剿了王世充,平定东都后,便聘嫁予他,而今终是到了出征东都这日。开拔前探明东都眼下饥馑肆虐,遍地饿殍,想来这一战不至十分艰辛,离他迎娶之期不觉又跨进一步。甚么郡夫人的尊荣他倒从不曾巴望过,但求后半世携手与共。

穆清再一次立在城楼的垛口目送她的至亲出征,心口早已气定神闲,甚至还有些高兴。照着眼下的局势,此番该是最后一次大征,待终结此役,她便再也不必随时等着杜如晦告知她要出征的消息,再不必擦拭家中那两副甲胄。不论朝中的争端如何的云卷波诡,能不去沙场屠敌总是要好些的。

长孙氏一如既往地站在城垛的另一侧向她颔首微笑,她的肚腹再一次高高隆起。可想见曾经她可望不可及的垂怜。如今已是盛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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