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4页)

得死去活来。

全公司都不重视预算科。公司做的一栋楼竣工了,劳让紫和孙一起做决算。在那段日子里,两人协力作战,并排坐一张大办公桌,图纸摊在桌子上,一起看,互相激发,在预算纸上写出一行行算式和结果。拿到市审计局去,第一天被减了很多。劳大叫起来:“还要不要我活命?!”按捺不住,立刻把二建的一个做预算的哥们请来救急。劳心急如焚,当着紫和孙的面对哥们说:“让她们两个算我是一点也不放心。”这哥们开导孙和紫:“你们不要怕,这些审计员也并不是一开始就会的。做这行有一个过程。”哥们三十多岁了,穿着休闲衫,滑稽的是衣领下掉着两根绒棒,顶端有球珠。

孙和紫一起计算的时候,不知道是紫多年未算生疏了,还是一如既往地隐藏技术害怕孙学到了,总之孙觉得有没有紫都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换成是那哥们坐在审计员旁边了,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紫暗地里对孙说:“我看也改变不了多少。”

劳一直嚷嚷着亏了。

之前洪经理刚上任时曾经派孙和紫两人去建筑站学习。建筑站的人把两人当劳工使,写出来的数字算式让两人用计算器敲出结果。紫背后气呼呼地对孙说:“我们两个干脆去公司申请,出点钱,让我们去省里好好地学。”

没几年叶经理和会计出纳三人侵吞公司财产,宣布公司破产。公司其他的人自发组织浩浩荡荡赴建委告状。叶在建委有人,委里派了□□办副主任澄来公司调查。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大家七嘴八舌围在澄身边,充满期待地看着澄,澄很耐心地听完汇报,然后开口说了几句安抚的话,突然一转:“叶经理也是想把公司搞好的。”这句话深深地激怒了众人,片刻沉默之后爻冲口而出:“□□养的!”爻是行政科科长,年轻时因为看到墙上的一张反映某不公事情的白纸黑字,自言自语:“可以向检察院反映的。”被在场的两个人抓到监狱,一周后释放。他将此事告到法院,管事的问他:“有没有打你?”

“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他不告了。那时还没找到老婆。出了这事脾气心性也变坏了些,更不好找老婆了,而且关键是没人敢给他介绍了。现在的老婆栝当年是相亲认识的,两人见面后双方都对彼此无意,但后来阴错阳差栝搬到他所住楼房的底层,两人终于走到一起,但栝的哥哥不同意,有天来探望妹妹。爻正在栝住处修理自己的自行车,车子倒放着,发条咝咝鸣响。栝的哥哥是黑社会的,口气很大:“你知道老子是谁!你算老几?”

但是栝的年龄已经不能再拖了,两人最终还是结了婚。婚后很不顺,总吵架,栝挨过打。栝原本婚前有一位感情很好的恋人,但恋人的父母嫌弃栝家人不三不四,坚决不同意。栝其实也看不上爻,在一次争吵中脱口而出:“我不是因为年龄大了,有那个需求,我跟你结婚?!”爻很爱跟公司里的女人们开玩笑,有时还动手动脚,到四五十岁的时候天天晚上跑舞场,但也并没胡来,照样宠爱帅气可爱的小儿子。大概是经常在公司里说栝的各种不是,栝自己也从不到公司来打照面,公司里的人对栝没什么好印象。有次栝代替老公参加王主任儿子十周岁喜酒,到宴席时桌子早已坐满了人,栝在桌旁整整站了半小时,无人搭理。最后袁嫂子开腔才得以坐下来。栝在一建做工民建预决算,技术高,估计是平常都不把这公司的人放在眼里。

鼎瑞的历史基本完结。后来重新开张只是苟延残喘,没两年就又关门了。公司里原来的领导大都找到更好的下家了,只有黄书记未动。黄是这公司的元老级人物,曾经当过一把手,雷厉风行,但不是很懂建筑业,可能有时说话不注意分寸,得罪了当时的书记魏,知道魏是有来头的,出差时特地给魏带了一盒顶级人参,魏收下了但并未原谅他,几年后去建委任要职,阻拦黄调动。在鼎瑞第二次开业的短暂光阴里,黄仍任书记,但精神濒临崩溃边缘,几个月后越发恶化。在家里炒菜炒着炒着突然把锅和铲向上甩,锅里的菜抛向空中落下来,有的回到锅里,有的掉到地上,老伴看到都不敢做声,让几个儿子把他连哄带骗劝进客厅。

寂静的下午,突然听到某处“帮!帮!帮!”持续不断刺耳的噪声,公司的人都吓一跳。是黄拿着长竹篙死劲敲击自己办公室的墙地面。经常如法炮制,有次打断周经理与人谈生意,周忍无可忍,与黄大吵一架,自那以后黄安静了很多,周还买了一盆花放在黄的办公室内,向建委主任提出为黄找新去向。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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