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1/4页)

“那我不要你钱,我退给你。叔,你不要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了。”

她的生意因此旺得像结满谷子不堪重负的稻子,就等我们公安局来收割了。那天来动手的是财源紧的巡警大队,他们意识到还有这样一只肥羊后,以闪电的速度扑了过来。

那天她没有上街。她遵从算命先生的教诲,给自己做了一碗鸡蛋面,接着又端来木盆,将衣服倒进去,鼓捣出一大堆白色泡沫来。她就是这样听话,瞎子说夜晚别出来,她却是连白天也不出来。待到天黑,她打开铁锁,将它挂在院门上,然后回屋收拾床铺。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程序,进来的男人会锁好它。她就这样平安地躺在那张既是柜台又是港湾的床上,打起盹来,不久有个叫狗劲的男人进来抚摸她的肚腹,她疲沓地笑了下,用两只手的拇指、食指夹住内裤的边沿,将它往下扯。

她和狗劲并不知道,平素那些守在墙外的嫖客此时已像聚集在枝头的乌鸦扑喇喇飞了,四名巡警和一名警校实习生马蹄包垫,悄然围住院落。那名实习生自告奋勇,率先攀爬上围墙,却在就要摸到枣树枝条时脚底一滑,将锁骨摔断了。他一声不吭躺在那里,直到四位巡警跟着翻进来,像旋风一样刮进没关的房门,才非常值得地哼唷起来。他们将这对正穿裤子的男女抓了个现行——抓嫖就是这样,是个技术活儿,早一分钟,晚一分钟,人们的衣着就会整齐,就有理由说他们是谈心,因此为了保存这宝贵的现场证据,他们拿起照相机,啪啪啪,连闪光十几道,将他们的阴部以及如遭雷劈的表情拍了下来。

狗劲没经历过这场面,但他无师自通,出来时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将眼睛、鼻子和嘴巴遮起来,但火眼金睛的人们还是轻易认出他。十几分钟后他老婆就气势汹汹去了公安局,交罚款领人时,嘴唇不停打哆嗦。她对着自己的男人低吼:“家里又不是没有。”

而金琴花被押出来时,四处张望,认出一张脸就歉疚地笑一下,好像是要说你们回吧,没多大事的。进公安局大院后,她被领到灯火通明的指挥室,一个人站在墙边,此时她还在好奇地研究墙上挂着的规章制度,研究完了就低头剥指甲。忽而电话响了,值班民警气急败坏地走过去,对着里边喊:“还笑,笑你妈逼。”几分钟后,电话又响了,民警气得青筋暴突,“死孩子,报假警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你这个死全家的。”

意外杀人事件(7)

金琴花说:“哥,我什么时候回家啊?”

“处理好了就回家。”

他说得金琴花有些怕。可等到有人将她带到巡警大队办公室时,她就不怕了,因为罗丹坐在办公桌对面。她讨好地叫了一声“丹姐”,发现罗丹偏过头,便落寞了一下,可她是知道这些分寸的。接着主审的男民警吸了一口痰,嗯了一声,开始问话,他问得极为细致:谈好多少钱?什么时候开始的?谁先脱裤子?你穿什么颜色内裤?谁先动手的?戴没戴避孕套?是女在上还是男在上?一共做了多少分钟?你有没有叫?

她开始不知应该怎样答好,答一句就看一下对方,很快又通过鼓励的眼神知道路数了,便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说开了。有时说得自己不好意思了,就低头继续剥指甲。

民警说,“狗劲说可能有10分钟,也可能有20分钟,可你说他一进去就射了,你们到底谁说的准啊?”

“我说的准。”

民警因此大笑,金琴花便也害羞地笑起来。这时罗丹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两只脚先后蹬了蹬高跟鞋,像是要出门,金琴花讨好地看过去,却一下看见她倒竖柳眉。罗丹吼道:“谁让你坐着的?跪下!”

金琴花猝不及防,仓促站起来,又听到断喝:“我让你跪下呢。”她便给吓破了胆,哭丧着脸,围着座椅转圈,可是那鞋钉已像伞尖四处刺下来,“我让你跑,我让你跑。”那鞋猛然踩在椅子上时,金琴花转不了圈,一把跪下,仰头求饶:“丹姐,对不起,丹姐。”

“谁是你的丹姐!”

罗丹一脚踩向金琴花洞开的腰腹,那鞋钉像是踩进脂肪,踩进肠子,踩进盆骨,像是踩进了很深的泥潭,许久才弹回来。金琴花望了眼苍白肚腹上迅速扩大的一颗红点,扑倒于地,接着她意识到发髻被扯散了,一个人扯着她的头发左右摇晃,在说:“我们妇女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就是从那刻起,有个支撑着金琴花的东西折断了。这种折断带来极度的恐惧,以致当她走出公安局所在的玄武巷时还在放声大哭。她应该穿过建设东路往西走,走向斜对面的青龙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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