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页)

阿希姆与她对视了一眼,隔着十来米距离,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他退开几步,为她留出距离,等陈曦顺着树干滑下地,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迷彩外套又罩到她头上。

她在衣服的遮掩下深深吸气、呼气,伸手扯下来穿上,一颗一颗仔细地扣到喉口。

然后她抬起头,凝视阿希姆在阳光下颜色更浅,有些微偏蓝的眼瞳。

“为什么?”

陈曦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问。

雷恩站在悬崖边眺望,凯奇坎峰的方向别无异状,只有秋日暖阳缓慢地向西移动,天色一直那么蓝,像一个永不变心的承诺。

他回过头,悬崖顶部的空地上现在停着两辆悬浮车,却只剩下他和昏迷在车内的杨欢。

迟疑了片刻,雷恩走近其中一辆悬浮车,隔着透明的车窗观察杨欢。

他的长相确实和老师有些相像,他想着,虽然要年轻太多,感觉也完全不同。老师……老师是一个好人,温暖而不灼热,就像一年四季中最易亲近的秋阳。杨欢则是冷的硬的,即使现在闭着眼睛,五官的线条放松,仍然如同一柄暂时收敛锋芒的利刃。

习惯性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雷恩叹口气,心想,把一个年轻人打磨成这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昏迷中的杨欢四肢大张,雷恩多看他几眼,发现他腰腹部有一个伤口,似乎还不是个小伤口,出血量染红了半条迷彩军裤。

战争年代,神职人员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随军,因此教会集中为神父们进行了简单的外科手术和急救措施培训,雷恩注意到杨欢伤口的失血情况,联想腿部大动脉,立即紧张起来。

他打开车门,在前座搜索了一通,找到半卷绷带和一把小剪刀。

杨欢横躺在后座上,雷恩把自己挤到他身旁,剪开他的裤子,顺手拿布片抹掉鲜血。

血污大概擦净以后,露出的伤口却并不像他以为那样严重,不但血已经止住,短短的时间里居然结了肉痂。

雷恩大奇,难道不是新伤?不,鲜血不但染红了军裤,还浸湿了杨欢上半身的黑T,摸起来湿乎乎粘搭搭,绝对不超过一个小时。

他找了些纸又仔细擦了一会儿,伤处看得更清楚,那个肉痂是新鲜的粉红色,与旁边浅褐色的正常皮肤对比鲜明,还有点微微凸起。

他看了杨欢一眼,擦干净自己的右手食指,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肉痂*的,仿佛包裹着骨头。

到底怎么回事?雷恩更好奇了,干脆背对着他俯下身去,脸贴在他肚子上,鼻子顶住那团肉痂拼命瞧。

就在他头顶上方,杨欢倏地睁开了眼睛。

“我没想过一直隐瞒你,”阿希姆抬起手,轻巧地摘掉一片落到陈曦头顶的枫叶,“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我都会回答。”

陈曦看着他那只手,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他的手竟比本来就白的肤色,一种病态的毫无血色的苍白,薄薄的皮肤底下是纵横交错的微血管,青色,微微凸起。

幸好有这些血管,她想,证明这还是一双活人的手。

“为什么?”她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阿希姆扔掉那片枫叶,垂眸盯住那两根碰过枫叶的手指,“老师总是说,在我们这个时代里,战争让每个人都朝不保夕,只懂得及时行乐,我们惯用嘲弄的态度对待所有的一切,尤其是那些伟大的人和事,因为我们承受不起失去他们的代价。”

“过去,我们失去了老师;现在,帝国失去了首相。”

“我记得,老师正是为了不再失去竭力想要阻止战争,而你——”

“他的方式错误不是吗?”阿希姆打断她,“没有人能够阻止战争,现时代的战争是历史研究的结果,一些人发起战争是因为他们想得到什么,另一些人战争则只是因为他们不想失去,对他们来说,战争不过是稍微不那么糟糕的选择。”

“所以,皇帝陛下不认为与东联邦结盟是更好的选择,”陈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没有办法越过参议院和首相干涉和谈,于是拉拢副首相和联邦的主战派……派出你。”

她想望一眼首相的尸体,那五名士兵却横成一排阻隔了她的视线,每个人都面容冷峻,仿佛一个字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生硬的如同阿希姆复制出来的分shen。

“我可以理解皇帝陛下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陈曦嘲讽地一笑,“统治者,为了维护他们的权威,人性和良知都是不必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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