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 (第1/4页)

诉我吧!”

莱哈脱太太先声明她们俩是无话不谈的知交。但涉及细节的时候,她知道的就变得

极其有限了。她们第一次在别人家里碰到,以后是莱哈脱太太先去跟那姑娘亲近,以她

照例的诚恳的态度,邀她到家里谈谈。她来过两三次,彼此谈过些话。好奇的丽丽费了

不少劲才探听到一点儿法国少女的身世:她生性沉默,你只能零零碎碎把她的话逼出来。

莱哈脱太太只知道她叫做安多纳德?耶南,没有产业,全部的家族只有留在巴黎的一个

兄弟,那是她尽心尽力的帮助的。她时时刻刻提到他,唯有在这个题目上她的话才多一

些。丽丽?莱哈脱能够得到她的信任,也是因为对于那位既无亲属,又无朋友,孤零零

的待在巴黎,寄宿在中学里的年轻人表示同情的缘故。安多纳德为了补助他的学费,才

接受这个国外的教席。但两个可怜的孩子不能单独过活,天天都得通信;而信迟到了一

点,两人都会神经过敏的着慌。安多纳德老替兄弟担心:他没有勇气把孤独的痛苦藏起

来;每次的诉苦都使安多纳德痛彻心肺;她一想起兄弟的受罪就难过,还常常以为他害

着病而不敢告诉她。莱哈脱太太好几次埋怨她这种没有理由的恐怖;她当时听了居然也

宽慰了些。——至于安多纳德的家庭,她的景况,她的心事,莱哈脱太太却一无所知。

人家一提到这种问题,那姑娘马上惊惶失措,不作声了。她很有学问,似乎早经世故,

可是天真而老成,虔敬而没有丝毫妄想。在这儿住在一个既没分寸又不厚道的人家,她

很苦闷。——怎么会离开的,莱哈脱太太也弄不大清。人家说是因为她行为不检。安日

丽加可绝对不信;她敢打赌那是血口喷人,唯有这个愚蠢而凶恶的地方才会这样狠毒。

可是不管怎么样,总是出了点乱子,是不是?

“是的,〃克利斯朵夫回答的时候把头低了下去。

“总而言之她是走了。”

“她临走跟你说些什么?”

“啊!〃丽丽?莱哈脱说,〃真是不运气。我刚巧上科隆去了两天:回来的时候

太晚了!〃她打断了话头对老妈子这么说,因为她把柠檬拿来太晚了,来不及放在她

的茶里。

于是,她拿出真正的德国女子动不动把家庭琐事扯上大题目的脾气,文绉绉的补充

了两句:

“太晚了,人生遭遇,大多如此”

(可不知道她说的是柠檬还是那打断的故事。)

随后她又接着说:“我回来发见她留给我一个字条,谢谢我帮忙她的地方。她说回

巴黎去,可没留下地址。”

“从此她再没写信给你吗?”

“没有。”

克利斯朵夫又看到那张凄凉的脸在黑夜中不见了;那双眼睛刚才只出现了一刹那,

就象最后一次隔着车窗望着他的情形。

法兰西这个谜重新在他心头浮起,更需要解决了。克利斯朵夫老是向莱哈脱太太问

长问短,因为她自命为熟悉那个国家。她从来没到过法国,可是仍旧能告诉他许多事情。

莱哈脱是很爱国的,虽然对法国并不比太太认识得更清楚,心里却充满着成见,看到丽

丽对法国表示过分热心的时候,不免插几句保留的话;而她反更坚持她的主张,莫名片

妙的克利斯朵夫又很有把握的替她打边鼓。

对于他,丽丽?莱哈脱的藏书比她的回忆更有价值。她搜集了一小部分法语书:有

的是学校里的教科书,有的是小说,有的是随便买来的剧本。克利斯朵夫既极想知道而

又完全不知道法国的情形,所以一听到莱哈脱说他尽可以拿去看,就喜欢得象得了宝物

似的。

他先从几本文选,——几本旧的教科书入手,那是丽丽或莱哈脱从前上学用的。莱

哈脱告诉他,要想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文学里头弄出一些头绪,就该先从这些书着手。克

利斯朵夫素来尊重比他博学的人的意见,便恭恭敬敬的听了他的话,当晚就开始看了。

他第一想把所有的宝物看一个大概。

他先认识了一大批法国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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