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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轶事,给人家一一记在心里。离开饭桌就把话忘得干干净净的,只有克利斯朵夫一

个。此刻经奥里维一问,他不由得想起那些故事,直打寒噤。因为他已经有相当的经验,

知道可能发生的后果。现在没有了酒意,他对于将来的情形看得格外清楚,好象已经发

生了:冒失的故事经过一番点缀之后,被人登在攻讦阴私的报纸上,他关于艺术方面的

胡说八道也一变而为攻击他人的冷箭。至于他更正的信会有什么结果,他和奥里维知道

得一样清楚:去答复一个新闻记者是浪费笔墨;说最后一句话的永远轮不到你。

①《浮士德入地狱》为柏辽兹名作。九阕交响曲系指贝多芬的全部交响曲。

②参看卷五:《节场》。——原注

事实果然和克利斯朵夫预料的一模一样。他所泄漏的私事被发表了,更正的信可没

有登出来。伽玛希只教人传话,说他知道克利斯朵夫心胸宽大,这种有良心的作风是令

人钦佩的;但伽玛希把他有良心的作风守着秘密;而硬派作克利斯朵夫的意见却继续传

播开去,先在巴黎的报上,继而在德国的报上,引起尖刻的批评,因为一个德国艺术家

对于祖国发表这样有失身分的言论,简直动了公愤。

克利斯朵夫自作聪明,利用别家报馆的记者访问的时候,声明他对于德国政府是爱

护的,说在那边至少跟在法兰西共和国一样的自由。——不料那记者所代表的是一份保

守党的报纸,便立刻替他编了一套反对共和的言论。

“越来越妙了!”克利斯朵夫说。“唉,我的音乐跟政治扯得上什么关系呢?”

“这是我们这儿的习惯,”奥里维回答。“你瞧那些关于贝多芬的论战罢。有的说

他是雅各宾党,有的说他是教会派,有的说他是平民派,有的说他是保王党。”

“嘿,贝多芬真会把他们一起踢出去呢!”

“那末你也如法炮制就是了。”

克利斯朵夫心里很想这样做。可是他却不过那些对他亲热的人的情面。奥里维总不

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因为不断有人来访问;而克利斯朵夫尽管答应小心行事,结果还

是有一句说一句,把脑子里想到的统统说出来。有些女记者自称为他的朋友,逗他说出

他的恋爱经验。也有些来利用他毁谤这一个或那一个。奥里维回家的时候,常常发觉克

利斯朵夫狼狈不堪。

“你又胡闹了是不是?”他问。

“是啊,”克利斯朵夫垂头丧气的回答。

“你这个脾气竟没法改吗?”

“我真该教人关起来才好可是,我向你赌咒,这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哼!下次还是这么一套”

“不,不,我决不再犯了。”

第二天,克利斯朵夫得意扬扬的告诉奥里维:“又来了一个。被我撵走了。”

“别过火,对付他们得非常小心。这畜生凶得很你一抵抗,他就攻击你他

们要报复真是太容易了!哪怕是一句极平常的话,他们也会找到把柄的。”

“啊,天哪!”克利斯朵夫把手捧着脑门。

“怎么呢?”

“我关门的时候对他说”

“说什么?”

“说了一句德皇的话。”

“德皇的?”

“是的,要不是德皇的,就是皇族的”

“该死!明天一定登在报纸的第一版上。”

克利斯朵夫急得直打哆嗦。但他明天看到的,是关于他的屋子的描写,——其实那

记者连脚也没踏进去,——另外是完全杜撰的一段对话。

消息一路传开去一路改头换面。外国报纸又加上许多误会。法国报上叙述克利斯朵

夫穷得没办法的时候替人把有名的曲子改成吉他琴谱,一家英国的日报却说他弹着吉他

沿街卖唱。

他看到的并非全是恭维的话。那才差得远呢!因为克利斯朵夫是《大日报》所捧的,

别的报纸就对他攻击了。他们的尊严,决不容许同行发现一个他们所不知道的天才,所

以他们都拿他开玩笑。古耶因为抓在手里的活宝给人抢了去而很气,便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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