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部分 (第1/4页)

育西哀极表同情。育西哀猜到奥里维窥破他的心事,但绝对不感激他。

另外有个人也用着宽容的目光在那里留神这一场爱与恨的游戏。那是饭店的主妇奥

兰丽,不动声色的把一切看在眼里。她是董得人生甘苦的。这健全,安静,规矩的女人,

年轻的时代也胡闹过来:最初在花店里作工,有过一个布尔乔亚的情人,而且还有别的。

以后她嫁了个工人,变了贤起良母。但她懂得一个人在感情方面的荒唐,懂得育西哀的

嫉妒,也懂得那个喜欢玩儿的姑娘,常常用几句亲切的话替他们排解:

“唉,咱们总得彼此迁就才行。犯不上为这么一点儿小事生气”

她也并不奇怪她说的话毫无用处

“那永远是没用的。人总是自寻烦恼”

她有一种平民式的达观,可以使苦难不至于在心中多留痕迹。苦难,她也有过的。

三个月以前,她那么疼爱的十五岁的儿子死了非常悲伤可是现在她有说有笑,

照常办事了。“尽想下去是活不了的,”她说。

所以她就不再想了。那并非自私,而是岂不得已:她生命力太强,老注意着“现

在”,不能留恋“过去”。她适应既成事实,也适应可能临到的事实。如果革命来了,

把一切都颠倒了,她还是会站定脚跟,做她可做的事,不管被放在哪儿,总是得起所哉。

骨子里她对革命的信仰不过尔尔。她对什么事都不怎么相信。不消说,她彷徨的时候也

会去占课卜卦,看到出丧的行列也从来不忘记划十字。她头脑开通,胸襟宽大,象巴黎

的平民阶级一样,怀疑而不悲观。虽是革命党员的妻子,她对丈夫的、丈夫的党派的、

别的党派的思想,照旧象母亲看孩子那样,抱着嘲弄的态度,正如她觉得青年人的愚蠢

和成年人的愚蠢同样可笑。很少事情能够使她激动;但她对一切都感到兴趣。运气好也

罢,坏也罢,她都能够担当。总而言之,她是个乐天派。

“愁什么!只要身体好,一切就有办法”

这样一个女子当然和克利斯朵夫是意气相投的。他们用不着多说话就觉得彼此精神

上是一家人:常常相视而笑,听着别人唠唠叨叨,叫叫嚷嚷。但往往她自个儿笑着,眼

看克利斯朵夫也卷入了辩论,比别人更兴奋。

克利斯朵夫没注意到奥里维的孤独与难堪。他并不去猜那些人的心事,只知道跟他

们吃喝,嘻笑,生气。他们也不猜忌他,虽然彼此争论得很激烈。他老实不客气对他们

说出心里的话,其实也说不出究竟是赞成他们还是反对他们。他根本没想过这一点。要

是有人强其他选择,他一定会站在工团主义方面,而反对社会主义以及主张建立一个政

府的任①何主义,——因为政府这个怪物只能制造公务员跟机器人。他的理智赞成同业

工会的努力,那柄两面出锋的利斧可以把社会主义政体那种抽象的观念,和疲乏的个人

主义同时铲除。个人主义只能分散精力,把群众的力量化为个别的弱点;而这个近代社

会的大弊病是应当由法国大革命负一部分责任的。

①工团主义是工会运动中损害无产阶级利益的一个小资产阶级机会主义的流派,它

把无政府主义思想带进了工会。这个流派于十九世纪末及二十世纪初在法、意等国尤为

盛行。工团主义对工人阶级的政治斗争起了有害的影响:它否认无产阶级专政的必要,

认为工会不要工人阶级政党即能保证对资产阶级斗争的胜利,达到把劳动工具与生产手

段转归工会所有的最终目的。

然而天性比理智更强。克利斯朵夫一接触工团组合——那些弱者的可怕的联盟,—

—他的强有力的个人主义便起而反抗了。他瞧不起这般需要把彼此缚在一起才能战斗的

人。即使他承认他们可以服从这个规则,他却声明这规则决不适用于他。而且,被压迫

的弱者固然值得加以同情,但他们一朝压迫别人的时候就不值得同情了。克利斯朵夫从

前对一般孤独的老实人喊着“你们得联合起来!”现在初次看到老实人的集团中间有的

是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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