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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忧如彼,犹抱持此说,非士之有志者也。“以上各条,吾愿以书诸绅,亦愿我同志以书诸绅。

读松阴之集,然后知日本有今日之维新者,盖非偶然矣。

老子曰:“不为天下先。”盖为天下先者,未有不败者也。然天下人人皆畏败而惮先,天下遂以腐坏不可收拾。吉田松阴之流,先天下以自取败者也。天下之事,往往有数百年梦想不及者,忽焉一人倡之,数人和之,不数年而遍于天下焉。

苟无此倡之之一人,则或沈埋隐伏,更历数十年、数百年而不出现,石沈大海,云散太虚而已。然后叹老氏之学之毒天下,未有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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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梁启超文集

英雄与时势

(1899年9月15日)

或云英雄造时势,或云时势造英雄,此二语皆名言也。

为前之说者曰:“英雄者,人间世之造物主也。

人间世之大事业,皆英雄心中所蕴蓄而发现者,虽谓世界之历史,即英雄之传记,殆无不可也。故有路得,然后有新教;有哥仑布,然后有新洲;有华盛顿,然后有美国独立;有俾士麦,然后有德国联邦。为后之说者曰:英雄者,乘时者也,非能造时者也。

人群之所渐渍、积累、旁薄、蕴蓄,既已持满而将发,于斯时也,自能孕育英雄,以承其乏。故英雄虽有利益及于人群,要不过以其所受于人群之利益而还付之耳。故使路得非生于十六世纪(西人以耶稣纪年一百年为一世纪)

,而生于第十世纪,或不能成改革宗教之功;使十六世纪即无路得,亦必有他人起而改革之者。其他之实例亦然,虽无歌白尼,地动之说终必行于世;虽无哥仑布,美洲新世界终必出现。

余谓两说皆是也。

英雄固能造时势,时势亦能造英雄,英雄与时势,二者如形影之相随,未尝少离。既有英雄,必有时势;既有时势,必有英雄。呜呼,今日禹域之厄运,亦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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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与时势984

极矣!

地球之杀气,亦已深矣!

孟子不云乎:“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

斯乃举天下翘首企足喁喁焉望英雄之时也。二三豪俊为时出,整顿乾坤济时了。

我同志,我少年,其可自菲薄乎?

意大利当罗马久亡,教皇猖披,奥国干涉,岌岌不可终日之时,而始有嘉富尔;普鲁士当日耳曼列国散漫积弱,见制法人,国体全失之时,而始有俾士麦;美利坚当受英压制,民不聊生之时,而始有华盛顿。

然则,人特患不英不雄耳,果为英雄,则时势之艰难危险何有焉?暴雷烈风,群鸟戢翼恐惧,而蛟龙乘之飞行绝迹焉;惊涛骇浪,鯈鱼失所错愕,而鲸鲲御之一徒千里焉。故英雄之能事,以用时势为起点,以造时势为究竟。英雄与时势,互相为因,互相为果,造因不断,斯结果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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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梁启超文集

文野三界之别

(1899年9月15日)

泰西学者,分世界人类为三级:一曰蛮野之人,二曰半开之人,三曰文明之人。其在《春秋》之义,则谓之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皆有阶级,顺序而升,此进化之公理,而世界人民所公认也。其轨度与事实,有确然不可假借者,今略胪列之如下:第一,居无常处,食无常品;逐便利而成群,利尽则辄散去;虽能佃渔以充衣食,而不知器械之用;虽有文字,而不知学问;常畏天灾,冀天幸,坐待偶然之祸福;仰仗人为之恩威,而不能操其主权于己身。如是者,谓之蛮野之人。

第二,农业大开,衣食颇具;建邦设都,自外形观之,虽已成为一国,然观其内,实则不完备者甚多;文学虽盛,而务实学者少;其于交际也,猜疑之心虽甚深,及谈事物之理,则不能发疑以求真是;摸拟之细工虽巧,而创造之能力甚乏,知修旧而不知改旧;交际虽有规则,而其所谓规则者,皆由习惯而成。如是者,谓之半开之人。

第三,范围天地间种种事物于规则之内,而以己身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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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三界之别194

中以鼓铸之;其风气随时变易,而不惑溺于旧俗所习惯;能自治其身,而不仰仗他人之恩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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