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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玛丽·厄尼手抓着熨斗,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里上演的一切。她什么也反应不过来,眼睛慢慢地在女主播的脸上来回移动,她的喉咙中不可抑制地发出惊恐的哀叫:“上帝啊,我的上帝啊,我的好上帝啊。” 新闻播报中,加州的山火熊熊燃烧,尼拉麦克斯最近前所未有的危机使得他们不得不裁掉了一大批员工,此时,人事雇佣的混乱是外人所难以想象的,有的部门裁员太多,有的部门仍旧臃肿。而此时,那存放着伊斯特·德比基毕生心血的电影胶片的仓库也受到了波及,因为无人看守,人们发现时,整座仓库被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房梁,所有胶片毁于一旦。 就像《大艺术家》的最后一幕一样。 -------------------- 还有最后一章~下周三更新~ 尾声 ===================== 2019年春 科林·斯宾塞走出艺术史研究所大门,跨上自行车,回到自己那幢有着雅致灰石墙的教授公寓。走进门前,他拉开信箱,雪片似的信件哗啦啦散了一地。 “真是的!这群广告商怎么比我前妻还疯狂。”数学系的麦克斯·夏姆帮他收拾着信件,随口抱怨了一句。科林温和地道了声谢谢,按下电梯,开始整理收件。夏姆感兴趣地看了眼其中从比弗利山庄寄来的一封,跟他攀谈起来。 “佛罗伦萨怎么样?” “古朴,不过会议议程繁杂,很遗憾没太多时间好好游览。” 夏姆发出一阵极具特色的咯咯笑声,电梯到了六层,科林和夏姆点头道别、走出电梯。他打开门,暹罗猫查理在死气沉沉的黑暗中蹲在门口迎接他,拖长声音跟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小家伙。”他弯下腰抱起猫咪,它亲昵地舔舔他的下巴,然后一骨碌跃上他的肩膀。 他加热了一个梅子牛角面包,给自己煮了一壶咖啡,打开那个来自比弗利山庄的信封,里面有一张展映会门票,以及一份展映会介绍手册。 他吃着面包,翻阅着手册,蛮有兴趣地仔细读起了作者署名为麦肯姬·帕西里尼的手册序言: “若你在我母亲去世前见到她,你一定无法把她和媒体口中那个恃才傲物、坚韧不屈的天才艺术家联系起来。 她去世前瘦极了,终日抑郁,胶片仓库被烧毁的这一消息完全把她击垮了。她开始出现幻觉,手臂上满是药物治疗留下的针孔,总是神智不清。我对她的好奇、依恋在她从她崩溃到去世的半年时间里迅速转化成了恐惧与厌烦。 我清晰地记得,十七年前的圣诞夜,父亲兴奋地想要为我们放映他获奖的新电影,我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玛丽阿姨烤了很多小饼干。可是,看到一半,不知道被什么画面刺激(可能是炸弹爆炸的场面),母亲尖叫起来,大声哭泣,父亲和玛丽阿姨花了整个晚上安抚她,我当时不了解情况,在心里为自己的圣诞节被毁而愤愤不平。这种感情持续着,因为我无法理解她,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在我看来,她毁了父亲的生活。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打扫西西里旧宅的阁楼时,翻到了一卷母亲年轻时的录像带。根据录像带的标签,那是八十年代中期母亲拍摄《被解救的心》时留下的,她和同事们正等着看奥斯卡颁奖礼,他们碰杯、欢笑、打闹,我始终不敢相信,那个面颊润泽、眼睛明亮的漂亮金发姑娘就是后来如游魂一般的母亲。 自那时起,我对母亲的过去产生了好奇,我渴望了解她。她拍摄的电影有哪些?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看来是世界上最迷人男人的父亲又怎么会爱上她?她的工作方式如何? 带着这些疑问,我开始了为期七年的调查研究,现在,我已彻底理解母亲,并且带着让更多人理解她的目的,我们组织了这次展映。 我可以很自豪的宣布,母亲的作品已经全部得到修复,她生前的遗憾得到了弥补。被修复的影片不仅将在展映上放映,还会发行蓝光影碟。 另外,我应该开诚布公地对母亲的死做一些必要的说明:她罹患的是一种与生育有关的家族遗传性血液病,虽然这种血液病在妊娠结束后得到了控制,但由于后期她的精神受到极大刺激,身体极度衰弱,它迅速复发,引起了并发症,这是导致她去世的根本原因。不是车祸,不是阴谋凶杀,更不是艾滋病。也许有人会问:事实如何我们难道不会自己判断吗?你难道要教我们怎么思考吗?好吧,我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做这项艰巨的工作,任何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看到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后,很容易就能看出我所想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