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页)

郎采桃花比侬面,桃花易见依难见。

妾貌常如月二分,郎心莫学文三变。

蕙芳道:“须得如此一开,底下便生出一番话来。文三变,可是说你变了心么?”春航道:“是用《艺文序》上:‘唐文章无虑三变’的一句。”蕙芳看着春航道:“这么想来,你也算不得有良心的人。”春航道:“何出此言?”蕙芳道:“他的貌呢也不能常如月二分,你的心自必至文三变了。”春航笑道:“论诗那可以如此认真?便是十成死句了。”蕙芳一笑,又念道:

罗帏寂寞真珠房,麝脐龙髓怜余香。

锦鳞三十六难寄,碧箫吹断云天长。

蕙芳点头叹道:“人生世上,离合悲欢,是一定有的。”

又念下去道:

绿绣笙囊挂东壁,无花无言春寂寂。

怨女思弹桑妇筝,宫人愁倚杨纪笛。

蕙芳道:“好巧对。这桑妇筝、杨妃笛实在借对得工巧。

上句自然是用的《罗敷陌上桑》了。这杨纪笛,我记得张祜诗‘小窗静院无人见,闲把宁王玉笛吹’;又曾看过《贵妃外传》:明皇与兄弟同处,妃子窃宁王玉笛吹之,因此忤旨。可是用这个典故么?”春航道:“也可算得,但搭不上‘宫人愁倚’四字。我是用《集异记》上,帝至蜀,月夜登楼,故贵纪侍者红桃,歌妃所制《凉州曲》,上御贵纪玉笛倚之,吹罢相视掩泣的事。”蕙芳点头,又念道:

海棠醉堕蝴蝶飞,柳绵无力情依依。

井底水如妾心意,路旁尘惹君身衣。

蕙芳便觉凄然,作色道:“一往情深,缠绵排恻,好个有情人。底下便是结语了。”念道:“翠毛么风拖红尾,”蕙芳道:“此句劈空而来,笔势奇崛,又推开了。凤有红尾的么?”

春航道:“温飞卿诗有‘秦王女骑红尾风。’”蕙芳又念道:“跨风随郎三万里。一日香心思百回,闲时又逐炉烟起。”

方才念完,只见高品进来道:“好诗!有如此娇音,方配念这香艳的佳章。但诗中有一句,要改三个字,更觉贴切。”蕙芳走上一步,见了道:“昨夜要来请安,你已睡了。”高品笑道:“这么说,你们已是睡过一夜的了。”蕙芳碎了一口道:“我们昨夜直谈到此刻。”高品道:“脸上气色不像。”春航道:“你说那一句诗要改?”高品道:“‘井底水如妾心意’的对句。”蕙芳便又看着下句念道:“‘路旁尘惹君身衣’没有什么不好。”高品道:“好原好,太空些,不如改做’车前泥染君身衣’,便真切有味。”蕙芳嫣然一笑。春航道:“到你开口,就没有一句好话。”高品又将春航身上,细细打量了一会道:“我昨日卜了一卦,是:‘天风垢,变山风蛊,互水天需。’其爻辞难解得很。”即念道:“‘田获一兔,往遇雨,需于泥。见金夫,遇主于庙,有衣衤如,贞吉。’详不出来。”

蕙芳却呆呆的听着,春航笑道:“你自会卜,倒不会详。”高品也笑了。

蕙芳要问高品时,见窗外脚步响,有个人影来影去。春航问:“是谁?”听得咳嗽一声,应道:“是我,寻高老爷有句话说。”高品听口声便道:“妙兮,妙兮。”出来一望,果然是庙里的唐和尚,问道:“你有什么话说?”唐和尚便笑嘻嘻的钻将进来,与春航见了,看见了蕙芳,便合着掌道:“阿弥陀佛,原来菩萨降临,小僧有失迎接,罪过,罪过。怪不得昨晚一夜的祥云瑞雨,今早佛殿上观世音旁边,一尊龙女香菩萨不见了,原来在这里。”蕙芳也认得这个唐和尚,听了掩口而笑。去年春航初到京时,也曾眠香访翠,唐和尚为其拉过皮条,所以也常到里边来走走。后来厌他恶俗,不大与他往来了。高品是与他常顽笑的,便把他的帽子揪下,在他顶上摩了一摩,对着蕙芳说道:“媚香,我出副对,给你对对。”即说道:“若锥处囊中,颖脱而出。”蕙芳笑了一笑,唐和尚便夺了帽子戴上,便道:“高老爷,你、你、你。”又不说了,嘻着嘴笑。蕙芳道:“我已对了,”即念道:“如飘浮水面,顶圆而光。”春航、高品都笑说道:“对得好,敏捷且好。”唐和尚笑道:“多谢、多谢,小僧有幸得逢菩萨赞扬,倒没有说我的像鸡巴。”便拉了高品出去,在院子里讲了几句话,便自去了。

高品复又进来,三人同吃了饭。蕙芳要听春航弹琴,便把琴取了,解了琴囊,放在桌上道:“弹罢!可要焚香?”春航道:“焚香倒是俗套。”高品道:“有了媚香,已经香得簇脑门的了,自然不要焚香。”蕙芳便把高品推过,自己坐在琴桌边,细细看着春航和弦。高品道:“我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