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重熙,我身为罪臣之女,实在亏欠你太多”
“重熙,我梦到了我阿爹在唤我重熙,为什么阿兄满脸是血?”
“重熙”
当年他随父亲平乱,战火之中的惊鸿一瞥让他记住了那个梦一样的女子,她早已听说过她,生得那样美,还有一身不可多得的才艺,于是这个女子变成了他夜夜不能成眠的理由。
终于得到了呵在历经了千难万险之后,在放弃了联姻带来的荣华富贵之后,他毅然决然的娶了这个昔日对手的女儿。
可是她不快乐,整日蹙着眉,弹着忧伤的曲子,连带着腹中那个足月的孩子,早早的便撒手人寰
郗昙脸侧向一边,在阴暗的马车中,用粗糙的双手捂住自己的面孔。
“阿嗣,你在张夫子那里都学了些什么,告诉阿姊可以吗?”阿茂可怜巴巴地讨好弟弟。
嗣儿翻她一眼:“阿姊将来又不能做官,问这些作甚?更何况你和徽之献之日日相对,自可以去问他们。”
阿茂气结:“但是阿嗣是阿茂的亲弟弟啊,你就不能告诉阿姊吗?”
阿嗣仰头望天,吐出一声叹息:“唉,学了很多很多,说了你也不懂。”立马勾下头继续玩手上的弹弓,不理阿茂。
阿茂气馁的推了阿嗣一把,那个胖小子依然不动如山。
郗昙听到他们这番对话,不由苦笑,对着女儿招招手:“阿茂,过来。”
阿茂乖巧的倚到父亲身边。
郗昙和蔼地笑:“阿茂整日这般好学的样子,到底想学些什么呢?”
阿茂歪头想了想:“嗯,绘画、书法、经史子集、棋艺、琴艺嗯,反正阿嗣学的我都想学。”
郗昙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哦?看来我的女儿要做蔡文姬啊。”
阿茂吐吐舌头,依着父亲,并不说话。
郗昙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心下凄然,曾几何时觉得妻子痛苦的根源便是这一身才学,如果不是懂得太多又怎会分外敏感多愁?
自古以多少女子成为家族利益的筹码?数之不尽啊。
短短几十年间他已见过多少家族鼎盛一时却又瞬间如大厦将倾又有多少家族昨夜前呼后拥今朝却被灭满门,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泥足于此,他希望她糊涂快活的长大,然后为她选一门远在漩涡之外的家族,苏氏、何氏或是裴氏,平静安逸的过完一生。
可是
“阿茂喜欢姑母家吗?”
“还好”阿茂怯生生地说道。
郗昙大喜:“那此次过完年,阿茂就留在伯父家好吗?”
“不要。”阿茂虽然想念伯父伯母、阿勒他们,但是她不喜欢京口那黑沉一片的压抑气氛,古旧的房子,江南阴郁的霉气,以及伯父伯母对祖父时代的无限缅怀
这种种都是弱者的表现。
阿茂喜欢强者,喜欢献之那样孜孜不倦勇于追求的精神。
她要留在姑母身边,成为一个名媛淑女,实现自己的梦想,担负起她心目中那分明存在却也含糊不清的责任。
她看向父亲:“阿爹,阿茂要做姑母那样的人,所以阿茂要留在姑母身边。”
郗昙看到女儿那双在黑暗处依然闪着光亮的眼睛,突然意识到多年的隔离促成了一个严峻的事实:女儿已经长大了,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看问题的方式,而且是和他想要的完全相反的方式。
阿茂和阿嗣头靠着头睡得香甜,艄公将长篙向岸边一顶,扁舟平稳的停在了岸边,站在江岸上的郗超穿着一件雪狐裘外罩白色棉袍,头戴修长的墨色委帽冠,对着郗昙施礼:“阿叔。”
郗昙笑:“嘉宾。”
阿茂迷迷糊糊听到这个名字,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就看到郗超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兴奋地勾住他的脖子:“阿兄抱我。”
郗昙斥道:“阿茂?”
郗超一笑:“阿叔,不妨的。”微一用力抱起了阿茂:“啊,我们阿茂又重了,快赶上小狗熊了。”
阿茂往他怀里不住蹭:“是吗?那阿兄刚刚在岸边有没有帮阿茂捉鱼吃。”
郗超闷笑。
还没到院门口,郗愔、郗夫人和平时寄居在学里的诸位小哥站在那里候着他们,阿茂远远看到站在王管家后面的阿勒,他似乎更高大了,头发颜色也显得更浅了,对着阿茂眨眨眼睛。
到了腊日,首先要喝的便是腊粥,这是腊日必须要饮的:大豆磨的粉熬成的粥,里面放着阿茂最爱的冬葵菜,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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