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取了。

“好了。”冀中流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色彩,干燥而平板。“天要亮了,准备上路吧。”

小崔仍旧死死盯着我,灼热的目光烧得我睁不开眼,但是紧贴着我脑门的短弩慢慢离开。“啐!”他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弯下腰拽住那山贼的一条腿,往大车那边拖去。那山贼就像布娃娃一样,她的头颅和肢体在布满碗口大的卵石的河滩上撞来撞去,留下了一条血迹。

我顾不上怜悯她了。逃离死亡的轻松感让我瞬间两眼发黑,我跪倒在地上,粗重地呼吸着,鼻涕和眼泪抑止不住地喷射出来。

“少爷!少爷!”左大惊慌地安抚着我的背脊,“没事了,没事了。”我挥手制止他。我想说我没事,但我除了呼吸什么也不会。

僵立在四周的人群终于开始活动了。他们无声地走向各自的大车,去准备今天的行程。

“冀将军的人马果然英雄了得。”童七分还没有走开,他面色铁青地站在篝火边,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小崔的作为无疑违反了路护的基本行规,作为首领的他应该说话才是。不过中丰行在这次夜袭中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一的莜麦,这是他愤怒的主因。

正要走向战马的冀中流停住了脚步,他那么站了一会,并没有说一句话。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砰砰”地跳得利害。

冀中流伸出了左手,一个保镖把一个挺大的牛皮口袋放到他手上。那口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湿淋淋的。冀中流解开了口袋,翻转了手掌,口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风中的麦香忽然被浓重的血腥味取代。童七分皱着眉头,一时看不清那是些什么。

“是人头!是人头!”左大忽然惊呼了起来,他指着满地的人头跳着脚,然后忽然背转身去干呕了起来。

“六颗人头。”冀中流对童七分点着头。

童七分也变了颜色,他用衣袖捂住了鼻子,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

“残雷!”冒准吃惊地说,“你们不是保镖,你们是残雷!”

冀中流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才松弛开的空气忽然又凝固了起来,滑过耳边的晚风也象血液一般的粘稠,夹杂着血腥味和莜麦的焦味。

路护的传统是从宛州来的,那里的强盗比商会历史还要悠久。梦沼和白水道上的强盗差不多就有百年传家,势力大得很。寻常路护只是保护商贾行旅的平安,也没有人真的去挑战强盗,虽然商会的花红悬赏年年都加。“混口饭吃而已。”大家都这么说。

可是这五六年来,宛州的强盗连着被拔除了好几股,包括白水道上的万松岭。关于“残雷”的谣言也就不胫而走。那是支不知来历的客兵,和商会间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协议,每每用路护的名义出行,却是以剿灭强盗为目的的。他们能打倒也不出奇,但是手段就骇人的很。各种传说里都有残雷用路护作为诱饵伏击山贼的说法。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个细节就是残雷总是凭着腌制的人头去商会那里领取花红。商会的人怎么知道强盗的长相不得而知,不过不管他们是不是认得强盗,看见百来颗脑袋,要想不付钱也难为他们了。

“好,好,好。”童七分顿时象泄了气的猪尿泡一样软了下去,既然这些人是残雷,那他们撇下路护就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了。而且残雷的介入必然有商会的安排,纵然是中丰行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冀中流蹲了下来,慢慢地把一颗颗的头颅拾回那牛皮口袋,忽然抬起头来:“这边火一起,我们就赶回来了。”

“唉?”童七分没有听明白。

“我带出来五十七名弟兄,现在剩下了五十三名。”他停了一下,眉宇间忽然都是苍老的神气,“刚追上这批山贼,看着这边火起,我们就回来了。”冀中流是在解释,这多少让我有些惊讶,他不像是喜欢解释的人,也不需要。小崔似乎想劝阻他,不过冀中流没有再说下去。

没有人真的听明白冀中流到底在说什么,也许只有那些残雷才知道。无论如何,冀中流表示了某种姿态,路护重新上路的时候,商旅和残雷间保持着小心翼翼的距离,却没有再起什么摩擦。

我还是跟在冀中流的身后,还有小崔和载着那名山贼的大车。残雷不再象前两日那样散布在整个路护中间,而是整齐地走在路护的左翼。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这些人是残雷,他们在山贼杀到的时候不会保护商旅,他们是追杀山贼的人。

五十三名残雷。起码有二十多骑士起初是跟在路护后头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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