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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在山下住着,不让他俩上山来。

然而现在古深禅师就说:“这个死人,就是福建少林寺的续貂大师。”

萧秋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那三个月亮,似是黑夜精灵的眼,无限诡秘可怖。

就在这时,他又看见一双眼睛。

一双惊骇、恨绝,恐惧、死亡的眼睛。

一个活人,不可能有这样的一双不是人的眼睛。

雾意弥漫,一个人跄跄踉踉,自拱桥上走下来。

他扼住自己的咽喉,几次差点没翻到河里去。忽然水面起了涟滴,原来是曲暮霜和曲抿描,似燕子一般抄水过去。

她们既知是人,而且是少林派的人,就不怕了。

有些人是只怕鬼而不伯人。

她们怕的似乎只是未知的东西,而不是已知的东西。

可惜她们不知道人才是最难知的。

她们抄过去,扶住他的时候,立刻发觉他也是一个和尚。

她们返头望去,只见古禅师眼里充满了悲伤,点点头道:

“他是狗尾。”

狗尾大师已断气,咽喉仍格格作声。

曲家姊妹扶住他的时候,他双眼往上翻,全是死鱼一般的眼白。

他是用自己的双手,扼窒了自己?

曲剑池闪电般掠了过去,扳开了他的手。

曲剑池只有四只手指,但曲家姊妹二十只手指扳不开的一双青筋毕露的手,给他一碰就开。

十道手指的红印,深深嵌在狗尾大师的脖于上。

他真的是扼杀了自己?

曲剑他也不禁觉得脚底下有一:股寒意,直升上来,他大声喝问。

“谁杀你的?”

狗尾大师已断气,人却还没有全死,他“滋滋格格”的喉咙,在这月夜里听来像被切断了脖干犹未死的雄鸡,令人牙都酸了。

狗尾只讲了一个字。

他讲完了这个字之后,就倒下去,死了。

他一生里最后的一个字是:

“鬼!”

第 四 章 鬼气霖霖

一个有道的高僧,居然在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说了一个“鬼”字。

曲家姊妹等顿时觉得这诡秘的月色里,有说不出的寒意,连桥下流着的,也不知是流水、还是血水?

曲剑池皱着眉心,端详狗尾大师,曲家妹妹真不知道她们敬爱的父亲为什么要看死人,死人到底有什么好看,

曲剑池抬头,眼睛又发出锋利的剑芒。

“狗尾不是给自己扼死的。”

往后的话更令曲家姊妹几乎站立不住。

“他是被咬死的。”

曲剑他用他唯一的拇指指着狗尾大师的咽喉,那里果然有两只淡淡的痕印。

牙印。

古深掸师点点头道,“他死的时候,血已被吸干。”

什么东西会吸血?

莫非是

想到这里,曲暮霜呻吟一声,几乎要晕倒,向曲抿描挨靠了过去,身子抖动像大寒夜里没有棉被盖的乞丐,她没有真正地昏过去。

回为她怕这一晕要跟她妹妹一起摔到河里去——那个不知流着是水还是血的河里去。

她想着的时候,不禁又望了望流水。

人就是这样,越是惧怕的东西,越是好奇,想要看看它,看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喜欢去鬼屋、爱听鬼故事的人,莫非也是这种心态?

然后曲暮霜就尖叫起来。

这一声尖叫,比任何一次都令人骇惊。

——因为河里流的确不是水,而是血。

血水:

月芒映在河上,像自古以来的毒牙一般,阴深而狠毒。河水像躺在月光上。

河的颜色似棕色,如果在大自天里,当然是红的,而今给月光一一照,迷雾一罩,似是赭青色。

一个令人作呕的颜色。

河里是血。

不但有血,而且有死人。

死人就一具一具,从上游漂来。

曲家姊妹快要晕过去了。

两个小家碧王、水佩风裳的女子,哪见过这种阵仗?

曲剑池皱起了眉头,无论谁都看得出来,她们两人不适合在这时候来这地方。

她们在未作战前,胆气已被摧毁。

没有胆色的决战,岂非必败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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