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部分 (第1/4页)

“也许吧。”阮香懒懒道,“只是先帝已然殡天,我都不知道向谁去汇报这喜讯呢。向张家立的那个傀儡么?还是那张金碧辉煌的龙椅?”

“小香,你以前可没有这么愤世嫉俗的。”

阮香格格地笑了,道:“是啊,人病了就这样讨厌,心都扭曲了,又没个人说话,成天就被人哈着、护着、怕着、奉承着,就成这样了。原来还有晓玉能谈两句,可恨这女子不争气,辜负我那么高的期许。”

“晓玉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她这人就是心思重些,罪不致死,惩戒一下就算了。而且你我都知道,她对你绝对是死心塌地的。”吴忧柔声道。

“我心里有数。靖难旧人,就算修不成正果,也没有刀斧加身的道理。像纳兰庆在怀州那样滥杀,文臣们都说该杀,我只是遣使斥责,都没把他撤职,算是够宽容了吧?杨影和纪冰清叛逃开州,我又何曾真正忍心加害?”阮香微微有些气喘,她不想多谈这个话题,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这只属于两个人的静谧空间。

室内一时沉静下来,吴忧爱怜地半抱着阮香骨瘦如柴的身子,抚摩着阮香柔细的长发——长发以前漆黑温润如玉,如今却纤细易断,多有分岔。吴忧忍住了穷根究底问阮香疾病的冲动,如果愿意说,阮香早就告诉他了,现在阮香刻意回避这一问题,吴忧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跟我说说我们的儿子吧。”阮香梦呓一般低声道。

“没别的,就是淘气。”吴忧说起自己的孩子,语调特别温柔起来,“身子骨格外健壮。”

“你可是要将他教成武士?”

“男孩子么,先打熬筋骨,吃得住苦,下面才弄文。”

“长大了可不要变成个蠢笨大头兵才好。看你这当父亲的就知道,教不出什么世家公子哥儿来。”阮香轻笑道。

吴忧将阮香抱得更紧了,一时没有说话。

“我总派人去给吴语送东西,问问孩儿的情况,你不会介意吧?”阮香轻声问。

“当然不,是我疏忽了,应该派个人去告诉你才是。”

“嗯,这样是最好,两下里总走动着才不致断了亲戚,也让孩子们知道两家亲近的意思,以后别想岔了路子做了对头,倒教别人看了笑话。”

吴忧心里一紧,觉得阮香这话明着是说孩子,暗地里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脸上却不露出声色来,顺着阮香的话道:“是了,咱们两家原本是一家,孩子们是应当相互扶持的。”

阮香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大哥,这件事本不应由我这做妹子的来说,但多日来此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吴忧道:“何事?”

阮香道:“听说在燕北被困住的唐军官兵有十五万人,这是唐军最后一支精锐,咱们南北配合原本可以将其歼灭,大哥委实不应该放他们出关。所谓放虎容易缚虎难,这十几万唐军有了徽州、吉州做战略纵深,只怕再也难以制服,大哥你这一着却是走错了。”

吴忧听了阮香的指责,心中着实一闷,心道:我手里一共五六千人,面对的是困兽一般拼命的敌人,数量更是己军的三十倍,而清河大军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撤走了,所谓的南北合击从何谈起?若非清河首先撤军,自己变成了孤军,也不会让萨都轻易过关不过想归想,吴忧却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阮香争执,委婉解释道:“小香,是我的不是。我也是为了存续燕北百万百姓着想。其实对照的事例不远,你想想看,当初你的清河军在燕南歼灭张静斋本部精锐后,燕南百姓户口剩下多少?唐军彪悍野蛮,杀人为食不是第一次了,燕南战争中死去的几十万百姓子女有多少是被充作了军粮?翦除奸党诚然重要,但我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这一天,无辜的百姓不应该成为野心的祭品。”

阮香沉默了,燕南战役的惨烈是前所未有的,清河军在此战中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伤亡,超过万人阵亡,伤者不计其数,无数优秀的军官与士兵埋骨他乡。战后燕南的残破惨不忍睹,至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年,燕南户口还是不足十万,以至于现在出动大军还要自带军粮,即便在清河军内部也一直存在着燕南之战到底是否值得的争议。但心底里父亲的形象格外清晰起来,那一丝软弱的阴霾也随之被驱散,出身贵族的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将所有人都当成棋子,所以虽然满口的天下百姓,事实上却不可能真正将百姓当一回事,为了雄心大业,自己都可以毫不犹豫做祭品,更何况那杀不尽的百姓呢。

长期以来位高权重,说一不二,阮香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被人顶撞的感觉,即便这顶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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