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 (第1/4页)

无形的囚笼,人们往往愿意沉缅其中,不愿挣脱。”

我默默咀嚼他这句话,车窗外绿化带草绿花红,看在眼里却只是惨然。安谙,这是普鲁斯特想表达的还是你想说的?安谙,我就是那个囚徒,可我不希望你也是。

小诺幽幽接口,柔甜嗓音竟也带出几分寂寥,“可是‘过去’既然叫‘过去’就总是要过去的。没有人会永远活在‘过去’里。”

“嗯,你这话让我想起莫洛亚曾说过的一段话,他说,‘人类毕生都在与时间抗争,本想执著地眷念一个爱人,一位友人,某些信念,遗忘却从冥冥之中慢慢升起,淹没我们最美丽最宝贵的记忆。总有一天,那个原来爱过、痛苦过、甚至一起参与过一场革命的人,什么也不会留下。’”

泪意涌起却只是泪意,眼眶胀热酸辣却没有眼泪。惨然到极处我已不再觉得惨然。如果遗忘能够令你解脱,我请你,遗忘掉所有,安谙。

安谙却缓缓接着又道,“所以普鲁斯特想用书写这种形式与遗忘抗争。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总会有一些人,不愿意遗忘,即使长久沉缅在记忆里会令自己无比痛苦,也不愿意遗忘。就像一个叫梭拉的法国人说的那样,‘普鲁斯特表达的是人类最低限度的希望。’我们可以一无所有,但是不能没有记忆,即使那些记忆极其痛苦,可是如果没有了记忆,我们就连最后的归宿也都将失去。”

眼泪终于还是流下。安谙,我可不可以将你这话视为我的归宿与安慰。我已不再奢求你的爱与原谅。面对你的纯澈我甚至连祈求原谅都觉得羞愧。可是安谙如果你说这话是想告诉我你也没有遗忘,那么即使我无从说出我的感激我也想在心里默默地告诉你,我感激你,安谙。但我也请你忘记我。如你所说那些记忆极其痛苦,而那些极其痛苦的记忆全部是源自于我,那就让我来承受这份痛苦吧。我请你,忘记我,忘记那些痛苦。

小诺静默半刻,声线突然提高一些,语气里刻意的欢快那么明显我却希望她能用这刻意的欢快感染亦静默的安谙,“唉呀不说普鲁斯特了!好闷的一个人!说说更恐怖的小说吧!”

“嗯,什么小说呢?”安谙果然漾起淡淡笑意问小诺,“不会是《尤利西斯》吧?”

“不是!”小诺用力道,“那么超级恐怖的作品老师还没安排我们看呢!我想大概是想留在最后对我们做最彻底的摧残!”

安谙轻笑出声,笑声中竟带出几分宠溺般的无奈,“你呀你呀真是让我无语。”而我在他这轻笑声中亦止住了眼泪。多么好。他终于又笑了。我希望他能永远这样子笑下去。我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泪。于这一刻感到无比安慰。尽管这安慰混杂着我不愿正视的失落,可我真是觉得安慰。

“到底是什么小说呢?”安谙继续轻笑着问。

“《城堡》!”小诺咬牙切齿道,“我看得几乎要疯掉!后半段全是对话,乱七八糟不知所谓!”

“什么乱七八糟不知所谓,那叫众声喧哗式展呈手法。”安谙温言道。

“哦,是卡夫卡写的就叫众声喧哗式展呈手法,就有名目,那为什么我以前写的编编又说全是对话没内涵?”小诺孩子似的赌气道,“害我现在都不敢在小说里写太多对话,就怕再被编编说没内涵!”

“《城堡》里不全是对话的,你不要只看后半段忽略前面。”安谙依然温和在笑,“你以前写的小说可是从头到尾全是对话,而且还尽是‘哦,这样啊’,‘嗯,好啊’,要不就是‘啊,我知道了’这种”

“哪有哪有?”小诺娇嗔,“不全是那些啦!”

“嗯,现在不全是那些了。”安谙笑。

“那亦舒呢?亦舒的小说不也从头到尾都是对话?”小诺不服气。

“等你写到亦舒或卡夫卡那样名气,就没人再说你了。怎样都是风格。”

小诺侧头看安谙,“就像你吗?故事不写完也是风格,也是留白?”

“是啊是啊。”安谙笑着亦侧头看小诺,“每次说到最后都扯到我头上。下次不跟你说了。”

“不要不要嘛!你是我文学方面的榜样与偶像嗳!你不教诲引领我我会迷失方向的!”小诺挽住安谙握手档的胳臂,巧笑撒娇。

我转头默默看着他们,想起以前我也曾跟安谙这样子撒娇。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刻。

“旖旖姐,你喜欢看小说么?”小诺突然回身问我,手仍挽着安谙握手档的胳臂。

我怔了怔,微笑,“我不太有时间看小说。”想想问,“你也写小说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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