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部分 (第1/4页)

冉颜道,“宣义郎?”

“是文散官官职,隋朝内史侍郎虞世基的两名次子都是此官职,当年大兴城大乱,虞伋劝说虞世基的次子虞柔、虞晦一并逃走,两人严词拒绝道:弃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自此诀矣。言罢,兄弟二人争相先死,此事一度传为佳话。没想到虞晦竟然未死。”冉云生回头看了看云从寺中冒起的烟雾,又道,“他带着杨裕逃出大兴城,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生是为了杨裕,如今杨裕的女儿也已长大,他已经了无牵挂。”

“虞世基不怎么样,却也生出了几个有骨气的儿子。”冉云生末了随口评价了一句。

“十哥这么评价他,恐怕有失公允啊!”冉颜对虞世基此人也略知道一些,隋朝著名的书法家、文学家,是个十分有才华的有城府的人,城府深不可测,精通仕宦之道,又有权臣手腕。

冉云生饶有兴趣的道,“他在炀帝前的谄媚之状,浮华成性,完全丧失了一个名士和素士的风骨,毫无气节可言。”

“十哥说也对,我只是看一些史书上对他的记载,觉得史官个人情绪太重,会影响后人对他的判断。虞世基此人有治世之才,只可惜没有遇对明主,隋炀帝喜欢听谄媚之言,他也不过是投其所好,这是为官之道,于个人来说,也无对错可言。于国于民来说,正如十哥所说,他的确不是个好官,逆天下之大流,不顾民生。至于风骨”冉颜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那样的姿态。她印象里,只有如魏晋嵇康、阮籍那般的洒脱才算是名士风骨,然而至今不曾见过。

冉云生怔怔的看着冉颜,静默了片刻,忽然抚掌一笑,“阿颜的心胸,恐怕能令许多郎君汗颜啊!”

冉颜笑道,“只是说我眼睛看见的罢了,谈何胸襟?”

“天底下哪有几个人能不偏不倚的评价一个弄臣?便是那些名流大儒,但凡提到虞世基,无人会夸赞一个字。”冉云生心底也开始重新的认识冉颜。这个以前只知道泡在闺怨诗集里的顾影自怜的妹妹,竟然心中有丘壑,怎能令他惊讶。

歌蓝跟在后面,也一直听着冉颜的话,不禁抬头看她,那个秀美如初侧脸,已经不复往日那般楚楚之色,笑起来也没有以前灵动,但显得那样坚韧,却正是以前娘子所欠缺的东西。

冉颜不敢说自己胸襟如何,她能不偏不倚,只能说这件事情离她太过遥远,无关痛痒,如果说到日军侵华,冉颜多多少少是有些气愤和恨意的。

回到影梅庵,冉云生令人尔冬和浅雪一并帮忙收拾东西,准备搬下山。

而冉颜则在邢娘的陪同下,去向庵主拜别。

庵主是个喜静之人,平素也只有净垣在身边服侍,净垣死后,换了一个文静的小尼姑。

冉颜在影梅庵住了一个多月,算起来也只见过庵主四五次。她每四五天才讲一回经,有时碰上下雨,讲经就会取消。

“居士来的正巧,庵主刚刚用完午饭,在树林里观景。”小尼姑将冉颜领到院子后面一片枫树林。

冉颜远远的便看见一袭缁衣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静如一株枯松,若非她时不时的拨动手中的佛珠,看起来根本不像活物。、

红叶翻飞落在她的肩膀上,没有滑下来。

冉颜在立她不远的地方止住脚步,静静的看着这幅宁静的画面。

约莫过了一刻,庵主才道,“既然来了,何不一起赏赏这片枫林?”

“儿正赏着呢,庵主坐在这里,枫林平添了几分禅意,分外静心。”冉颜说这话,的确不是恭维。

庵主干哑的笑了一声,“禅意一直都在。”

冉颜道,“但是如儿这般凡尘的眼眸,平素很难看得到。”

她向来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就譬如这片枫树林,若是平常看了,冉颜也只会觉得很清静,压根不会觉得它有什么禅意。今日看见庵主如枯树的静坐,幽静之余却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禅。

“你可知道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次选择,我猜你是一个但凡发现自己真心,便不会有丝毫犹豫的人,这样,也好也不好”庵主含糊的说了一通。

冉颜道,“您是说我命里的数个良人?”

庵主怔了一下,旋即转头冲她笑道,“你这个孩子,忒是较真,与你打禅机也不能稍稍露白,不过,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老尼可没有泄露天机。”

说到最后,竟似是喃喃自语。

都说老人似孩童,即便是这样清修的老尼也没能免俗,多说几句便露馅了,冉颜不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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