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1/4页)

不由得低头回想在过去二十几年里,只有着泉的记忆和生活。

他和泉都长得很像他们的娘。

那个美丽而烈性如火的女子,在自己的丈夫身亡后,微笑着交代十二岁的大儿子好好照顾好弟弟,照顾好这个家,然后,义无反顾的纵火与亡夫的灵枢一起同焚。

俞湘君到现在还能记得当时他拖着年仅五岁的弟弟拼命地跑,在山下找到娘时,哭着求她的对话。

“娘,爹已经不在了,你再不要我们,以后我们要怎么办?而且,爹说过,他也喜欢你好好活着,总会再遇上一个新的人,另一个能代替他给你爱的人。”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去死。”娘那时候笑得真美,站在黑漆漆的棺材边上,美丽得近乎不祥。朔风吹起她洁白的衣裾,这种天气,火一烧起来有风相助,恐怕不是人力可以扑灭的。娘一手挽起纷乱的发,火光映红她的脸,风姿美得比任何时候都叫人迷醉,她轻轻的说:“如果我现在不死,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忘记,就像这火,燃烧的时候再怎么热烈,都总会熄灭。你爹说得没错,如果我活下去,说不定有一天还会遇上一个新的人,开始一份新的爱,或许或者把对他的爱都转移到你们两兄弟身上。这样的话,有了一份新的爱是很好,但是我不愿意,因为这样就会把他忘记,我这一生,只要有他就足够了。被留下来独自承担这样的记忆太痛苦,我没有勇气能强撑着这种痛苦过一生,所以我现在就要去死,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有一天忘了他。”

火焰中的娘瞬间就被大火吞噬了,被孩子哭声惊动的乡亲赶来,扑灭的灰烬中,只有两具烧得已经混同为一体的尸体。

当时泉哭得都昏过去了,可是昏迷中小手仍紧紧的拽着大哥的手不放,像是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只有大哥一个亲人了。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泉就成为自己唯一的宠眷?

像母亲那种叫人自身焚燃也不悔的爱,他不相信自己能找到,但幸好,他身边有比“爱”的羁绊更深,出自同一血脉的伴侣存在。然后,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注目中,对弟弟的爱恋越陷越深

“你真的没事么?”

冰凉的手指轻轻拉了拉他的袖,还沉浸在回忆里的俞湘君下意识地反手握住,紧紧攥在手心。

“”

痛!海千帆抿了抿唇,却忍耐地没有叫出声来,仍是保持着那淡然的微笑,他就是那种越痛越能微笑镇定的男人。

“呃对不起。”

被紧握在手里的手有些变形,并不是那记忆中小小的、柔软的小手,俞湘君赶紧放松,却又贪恋他手指上的凉意,把他的手拉起来,贴到自己的面颊上。

那只手洁净修长,指腹有几枚厚茧,却是一丝伤痕也无,似乎正说明了他当初寻死的决心。

一个正面受创如此之大的人,竟然没有下意识的以手去拉扯攀缘东西,难道他是把手负在背上跳的么?

跟想紧紧抓住一些什么不放的自己比起来,这个人是可以把全部放开的潇洒。

奇怪,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寻死?

泉,若是你,做的到吗?

不,泉的个性不到最后一刻决不会放手那么说,他

那个答案就像快要跳跃出海面的金乌,只要一出来就可驱散团团迷雾,可是却有更强的一股力量把它拉下来,不想让这太阳太早清晰浮现,好比一个渴睡的人,虽然知道明天的到来谁也阻止不住,但却下意识地觉得能拖延在黑暗里酣睡一刻也不错。

意识到自己极力想维持现在的状况,甚至已经不打算去分辨别真假对错——这对作为捕快,坚信事实真相只有一个的俞湘君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

思及这件事情背后所代表的深意,俞湘君错愕之下,脸色阴晴不定。

“不用道歉,我不痛。”

海千帆却只当他难看的脸色是在自责内疚,笑了笑,宠爱的把他的头抱进自己怀里,手指轻轻的顺着他的发,极力安慰。

两人静静相依,一时无话。

“是不是还觉得累?那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吧。”

寂静中,听得更鼓响过三巡,海千帆动了动,把俞湘君带到床上安置,自己却打开了密室的门。

“我今天睡的很好。该休息的那个人,是你。”

见他头也不回的就要往里面走,想着他是因为顾念海阔天才如此辛苦,且无怨无悔,俞湘君不禁有些妒忌。

“没把义父的事情解决,我睡不着。不如继续去挖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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