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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人只叹人世难料,欺新主唯道世态轮转(下)

这边厢,那贾嬷嬷当真没料到,往日里看似不言不语,诸事不争的娴妃,如今倒真真是个“粉面含春威不露”的主儿,心下早已是后悔不迭。又听闻,皇后刚才的那段话,虽说是不软不硬的,却句句扎着人的心。那贾嬷嬷,自知是理亏,哪还有个听不出来的?

只见她双膝一软,当即便跪倒在地,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边左右开弓地掌掴着自己,一边磕头道:“求皇后娘娘开恩,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有眼无珠,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后见状,暗自里撇了撇嘴角,这一神情甚是轻微,转瞬即逝。她依旧擦着手,嘴上却冷冷地道:“嬷嬷快住了手罢,这么大岁数了,让底下小的看见,像什么话!你是素日里看孝贤纯皇后是个菩萨,我又年轻,管不得你们,是吗?”

贾嬷嬷听皇后如此说,才敢停了手,见她双颊略微红涨,方才知她当真是后了悔的。跪在那里,只顾磕头。身上竟有些瑟瑟发抖,宛如那寒风中快要凋零的一尾枯叶。

皇后将手中的毛巾,向托盘里一掷,转身缓缓地走回宝座前,端坐好,复正色道:“贾嬷嬷,你是咱宫里的老人儿了,俗语里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本宫即使不说,你也明白。既然皇上封了我这个皇后,少不得日后要劳烦你们,现今着,可都依着我行!你一日在内务府里当差,就应该明白一日这差的当法儿。眼瞧你刚才回事的态度与德行,莫非你那点儿差事,还得有主子担着?活该看你脸色?”

皇后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升上去,接连的几句问话,实实在在威慑着在场的每个人。

“就照你方才的那般‘疏于职守,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本该拖出去一顿板子打死!”皇后陡然间声音提高了八度,掷地有声地怒叱道。

所有的人闻之,不禁一震。

贾嬷嬷更是闻言大惊,只一味地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结结巴巴地哀求道:“求求娘娘开恩,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开恩啊!”

此时,素琴再也忍不住了,突然跪倒在地,连账本也给扔了,拽着皇后的裙摆道:“求娘娘开恩,我额娘她是老糊涂了,才冲撞娘娘的。求娘娘看在平日里奴才当差还谨慎的份儿上,从轻发落这一回吧!”

皇后闻言,愠怒之余,不免皱眉道:“她当真是你的额娘?”

素琴泪眼婆娑地低头轻声道:“是的,娘娘!”

皇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沉默半晌,方才道:“罢了,看在素琴服侍本宫多年的份儿上,姑且饶了你这回!但是这规矩,本宫也不得不顾及。既然你说你老了,那本宫就给你安排个养老的地方!即日起,你就滚到‘辛者库’去,一边做工,一边好好反省罢!”

贾嬷嬷早没了开始时的气焰,爬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流,一滴滴的都陷在那无尽的沟壑中,别无他法,只得讪讪地谢恩告退。

我随着皇后回到后殿明间,早前的沏的茶早已凉透,素琴回来后腿脚格外的殷勤,赶着上来把茶撤了。

皇后冷眼看着她那般模样,嘴上却意味深长地问我道:“你方才说那茶的味道”

“苦,太苦了!”我也故意不看皇后,瞥了一眼素琴,回道。

皇后苦笑着微微叹了口气,大约是累了,见她将那芙蓉纹的花盆底脱了,搁在脚踏旁,只盘膝坐在罗汉床上,用手轻轻地捶着双腿。我见素琴不在跟前儿,屋外头更只剩下些做粗活儿的,便到脚踏前跪了,轻轻为她捶着。

“万岁爷常感叹说。‘治天下之道,贵得其中。’可殊不知,想要将这碗水端平,难啊!”皇后轻揉着额头,微微感慨地叹道。洋漆小案上的香炉瓶已然撤下,换上了两盏铜胎景泰蓝款式缠枝莲纹的烛台,荧荧的烛火跳动着,映着她冷静如玉的面庞,越发衬着她端丽冠绝,耀如春华了。

“墨画的事儿就交由你去办吧!”皇后口吐幽兰地轻声道。

“奴婢?这远不是奴婢份内的事,奴婢不敢!”无论与她再交好,如此越权的事情,我哪里敢应承!

“墨画原是长春宫的,且素日里,你又与她交好的,你去内务府领了银两回来,斟酌着去办吧!”皇后笑着道。

“承蒙娘娘托付,虽然那长春宫如今无主事,可上有掌事姑姑梅香打理,下有教引姑姑秋荷教导。再不济,还有其他的姐姐,论资历经验都比奴婢强。奴婢实在不敢越权独揽此事,望娘娘恕罪。”我住了手,也仍旧不吐口,毕恭毕敬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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