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1/4页)

咕噜恍惚中进入一种莫名的境地。它忽然忘记了此时身在何地,它觉得自己还是一颗蛋,一颗只能被动地感知外界,而不能主动接触和改造外界的蛋,一颗孤独地躺在没有任何生物的洞穴数千年的蛋。

蛋的意识一开始羸弱而模糊,弱小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但它却清晰地记得那曾经不被寄予任何希望的自己,被抛弃,被厌恶,被全世界放逐的自己。

它记得它曾经属于这世界最尊贵的种族,但也只是曾经,不论是曾经属于,还是曾经最尊贵。有兴起就有衰落,有高/潮就有低谷,这是大自然亘古而恒定的法则。即便是诞生于远古,称霸于蛮荒,这个世界最尊贵也最强悍的古老种族也逃脱不了这一法则。

它们繁盛了千万年,它们从不知衰落为何物,但终究,它们已经活的太久,久到这个世界都无法再承受它们。而无法承受的后果,不是它们被世界抹杀,就是世界因为它们而崩溃。无论哪种后果,等待它们的,都只有灭亡。

赖以为生的食物逐渐减少,繁衍后代的神奇本源出现紊乱,随之而来的是力量本源的逐渐衰竭,种种乱象频出,使这一向以沉静自持著称的种族也不禁慌乱茫然,恐慌和不安在种群间病毒一样扩散,平静的生活突起波澜,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而蛋的出生,则像投入了一块巨石,将这本就不再平静的潭水掀起滔天巨浪。没有一丝力量,毫不出奇的外表,用尽各种方法也无法探测到的生命波动,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它注定被放弃的命运。

繁衍是所有种族最为神圣最为重要的环节,越高级的生物对此就越是重视。它们依靠血脉传承知识和力量,它们甫一诞生就足以傲视众生,它们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王者。

但现在这一环节出现了致命的差错。

它就是那个致命的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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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冬不知道自己恍惚了多久,她放任自己被消极的情绪淹没,直到夜晚越来越大的海风将她吹醒。醒来后她的心里仍旧空落落的,仿佛被什么挖出一个洞,她想哭,却哭不出来,眼皮干涩又紧绷。

你永远也回不了家了,她对自己说。

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再也回不去那繁华陆离的、她从一降生就生活在那里的、那个熟悉的世界。

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在这陌生又危险的蛮荒度过生命中剩下的所有时光。

她终于忍不住,身体一点点矮下去,像一根狂风中的芦苇,被无形的重负压弯,直到完全蹲下/身。她将脸埋进双膝间,身体蜷缩成球状,终于任泪水放肆地流满脸颊,将心里的委屈、悲伤、思念、恐惧、孤独……通通化作泪水涌出。

“——冬冬,冬冬……”

直到听到那声虚弱的,稚气的喊声。

她抬起头,隔着满眼的泪水看到那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它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全然没有了往日活泼的样子,大大的黑眼睛里一片茫然和恐惧,两只小爪子高高举着朝她张开,是平时撒娇让她抱的姿势。

“咕噜,”她叫着它的名字,伸出手,将那个小身体紧紧地搂在怀里,翕动着鼻腔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第二十三章 记忆(有加了几百字)

麦冬消沉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中,她控制不住地将自己过去短短十八年的人生想了一遍又一遍。从有记忆开始,每一件小事,每一幅画面,翻来覆去地在她的脑海里翻滚。

她记得自己四岁那年开始上幼儿园,穿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背着妈妈手缝的拼布小书包,两只羊角辫上一边一个蜻蜓发卡,发卡是蓝色的,随着她的蹦蹦跳跳,蜻蜓的蓝色翅膀也跟着上下跳跃。后来其中一只丢了,另一只的翅膀被谁不小心扯歪了,她就再也没有戴过,剩下的那只发卡被她放在一个放旧物的小盒子,后来一次大扫除,麦妈妈没经过她同意擅自把发卡扔了,为此,她还跟妈妈生了好一阵子闷气。

小二时她跟同班一个男生打架,忘记什么原因了,只记得两人打成一团,她的头发被对方拽住,很疼很疼,但她没有哭,反而使劲也想去拽男生的头发。但男生留着平头,头发短短地根本抓不住,她使劲拽也拽不疼对方,反而把自己弄得更疼,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打输。她觉得不公平,要是她的头发也像男生那么短,说不定输的就不是她了。于是回家后摸出偷偷藏好的压岁钱直奔理发店,将头发理成了跟那男生一样的小平头。麦爸麦妈一回家,差点没被女儿的新发型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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