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部分 (第1/4页)

宋灏的呼吸一窒,稳了稳心神,帮着她把身上的软甲卸下来。

冬日里的衣服本来就厚,除了裹在外面的软甲,她里外还穿了三层上衣,因为最外面一层是黑色窄袖短衫,一眼看去还不觉得什么,但是触手一摸,却赫然发现,她整个里面的衣服都被血水染透了。

宋灏的脸色就在那一瞬跟着变得惨白,浓眉凝成一条直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怒气,扭头寒声对着大帐外头就要喊人:“柳——”

“哎!”明乐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唇。

她手下的动作很稳,掌心里却也是密密麻麻的一层汗。

“柳扬不在,我叫他帮我送了封信回京给爵儿。”明乐说道,在宋灏面前,她也就不再浪费力气挤出笑容来面对,说着就抬手去腋下的衣带,“只是皮外伤,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刚才卢将军拿来的药里面有金疮药,你帮我处理一下就行。”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宋灏紧绷着唇角不说话,额上青筋一突一突的抖动,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似乎是处于即将爆发的边缘。

这就是他曾经信誓旦旦扬言要保护的女子,答应给她依靠给她支撑,反过来,却眼睁睁看着她为自己受伤、命悬一线都无能为力。

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来,几乎要将他整个是理智击溃。

不是孝宗的错,不是彭修的错,也不是易明峰的错,所有的错全然在于他,是他的计算失误棋差一招,才会让她经受了这些。

想着那夜阴风冷雨,想着后来他带人一路寻去,看到的那些冻结于冰层之下的血水,当时候的那种恐慌和绝望的感觉仿佛一瞬间又都重回脑海。

这么多天,她音讯全无,虽然他竭尽所能一直都在上天入地的找,头脑中却也无时无刻不被一个恐慌的念头充斥着——

不知道这样找下去的结果会是怎样。

她活着吗?她还活着吗?活着——

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重逢的喜悦,有那么一瞬间强烈的近乎要抽离了整个生命,而此时,看着她这一身脆弱不堪狼狈不堪的鲜血,那感觉,更像是自己的血肉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凌迟。

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受到这样的伤害,原以为已经足够强大的自己,就在这一瞬间被击打的破碎不堪。

“我来!”那一瞬间无数个年头冲击着脑海,又有无数种情绪塞满了心房,宋灏终究还是很快压制住所有的情绪,一把握住明乐的手指,将她的手拦开,自己伸手过去,动作笨拙而仔细的一层一层替她除去身上染血的衣衫,到最后,只剩下一件肚兜傍身。

因为失血,又强撑着和所有人演了帮天的戏,明乐已经是虚弱至极。

既然他肯动手,她也就难得能够松懈下来,闭眼,额头抵在他的肩头昏昏欲睡。

宋灏抖出袖子里的小瓷瓶,挑了消毒的药水出来替她清洗伤口。

一条狰狞的伤口斜跨了她并不宽厚的整个后背,血色狰狞,下面的伤口愈合的差不了,上面一段最深的伤口迸裂,又现出里面翻卷的血肉。

自幼生活于南疆的战场上,宋灏所见的生死杀戮已然太多太多,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对此麻木,可是刺客面对这个伤口的时候,还是心口发热,像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气团在血液里翻滚奔腾,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不住的颤抖。

他的眼睛猩红,也好在是帐子里就只有他和明乐两个人,否则怕是连柳扬也要被他脸上那近乎狰狞的表情吓到。

小心的把明乐的身子放平了趴卧在床上,宋灏坐在旁边,动作细致而小心的替她把伤口清洗了重新上药包扎。

明乐的神智有些不太清楚,软软的趴伏在被褥之上,闭目养神。

因为疼痛的时间太久,几乎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已经麻木了,所以任凭宋灏给她清洗上药,自始至终她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那么平稳安静的趴在那里,神色困倦的打盹儿。

取了绷带给她把伤口包扎好,宋灏又解了她的肚兜,连带着那些带血的衣物一并卷了,抛出去交代等在外面的赵毅处理掉。

然后又让赵毅去找了给自己准备的换洗衣服过来。

宋灏从帐外重新折回来的时候,听到他的脚步声,明乐才强撑了抬了抬眼皮,道:“我们是不是要马上启程离开这里?”

因为南疆刚刚出事,一定不能让宋灏曾经到过这里的行迹有所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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