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转头看伏城一眼,月光晕染他的侧脸,眉眼间覆上了一层幽蓝。长风吹过他鬓边,那头乌浓的发猎猎飞扬,有一瞬长情生出种错觉来,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年月太长,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似乎发现她在看他,扭头瞥了她一眼,因为距离颇近,甚至看得见他眼梢的泪痣。

长情根本不知羞涩为何物,视线相接,冲他咧嘴笑了笑。倒是伏城有些不好意思了,匆匆别过脸道:“怕鬼没关系,只要不怕御风就好。从这里到北海瀛洲路途遥远,上神可坚持得住?”

长情说小事一桩,“我上次往返生州和凶犁丘,一天跑了两个来回都不带喘的,我脚程快,道友大可放心。还有你此番是来雪中送炭的,不要一口一个上神。论年纪,我与道友差得太远了,可能是孙子辈的……道友唤我长情吧,这样显得亲近。将来我也好在旁人面前夸口,说我认得螣蛇上神。要是还用官称,岂不是会穿帮?”

伏城不置可否,那张冷淡的脸,怕是连凿子都凿不穿他的防备。

这两天遇见的人都很奇怪,像把长情一辈子积攒的异性缘兜底掏出来了似的。先是晨星晓月的渊海君,后是这铁画银钩的螣蛇大神。一个是晴昼,一个是怒夜,同样是男人,性格竟相差那么大,真让人匪夷所思。

“长情?”他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咬字之专注,让她头一次尝到了心跳加速的滋味。

她嗯了声,“就是恩爱长情的长情。”

既然自己都准许他直呼其名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唤他伏城?谁知他接下来的话堵得她喘不上来气,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理所当然地做了决定:“如此,本座以后唤你长情,你照样唤本座上神就好。”

长情傻了眼,凭什么?人物再大,也不能不懂礼尚往来的道理吧!可是她不敢跳脚,颇憋屈地说:“我觉得这样不妥,你唤我长情,我唤你上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你家婢女呢。”

可他却明知故问,“会么?”

“当然。”她挺了挺胸道,“就算我是罪神,也不能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贵为上神,我贱列刍狗么?好歹上界还未真正降罪,我的身份还在呢。”

他听了她的话,似乎也仔细斟酌过了,慢慢点头道:“既然你觉得不公平,那彼此便姓名相称吧。你可有姓?”

“姓宋。”她脱口道,至于为什么姓宋,也早已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当初第一个动土建造宫殿的匠人的姓吧。

“宋长情?”他复又沉吟,“送长情……单听这名字,倒像是个多情的人。”

长情笑了笑,并未答他。

她驻守人间,当然多情。这盛世的百姓她每一个都爱,真正的博爱,和帝王口中所谓的爱民如子是不一样的,她不会因私利伤害任何人,每一次的王朝更迭,反军入侵生灵涂炭,她用肩担起垮塌的城池,多少人在她的庇佑下逃过一死,连数都数不清了。

伏城问她:“你可喜欢这人间?”

她点了点头,“我在人间千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我喜欢这里,留恋这里,所以怎么会有意去做大逆不道的事呢!可上界的神不相信我,我只好想办法自证。幸好凶犁之丘有你这样的好人,还愿意给我指条明路。不像那个雷神,一味只知道劈我。”

伏城听她喋喋抱怨,脸上神情淡然,“雷神是受命于人,你怨他也无用。”

她说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么,我并非怨怪雷神。”

他忽而一笑,“那就是怨怪天帝陛下,龙源上神好大的胆子。”

他说这话时,长情恰好转过脸来看他。朦胧的月色下,他的脸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难定阴晴,但明心见性。就是那稍纵即逝的笑,韵致都在半吐半露之间。长情如稀薄空气中奄奄的萤灯,让他吹口气就要灭了似的,心里顿时一紧,慌忙捧腮调开了视线。

怎么回事?她暗暗吐纳,不会是看上这蛇了吧!生死存亡的关头还有心思欣赏男色,果然好色不要命。不过转念想想,如果这事能顺利平息,她再回到那所大宅子里去。豪宅之中常有家蛇,让他住进她的屋子,那也极妙啊!

她一面想,一面嘿然怪笑,伏城不查,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噎了下,很快把笑憋回去,嘴上仓促地敷衍着:“我怎么敢怪天帝呢,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人在云层中疾驰,大概因为路途遥远的缘故,那位看似高冷的上神也愿意同她叙叙闲话,“这两日生州风声鹤唳,我到了龙首原,却没有见到你的身影,据说是下了渊潭?小小的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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