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1/4页)

街角一辆马车驶来,男人扶着车厢跳上车时,手一抬,袖管下垂,露出了手背上的银饰。那细细的银片贴着手背划出一道状如新月的弧线。法海不由后背一凉。

步兵统领托合齐的大动作,终究还是引起了众多大人物的注意。梁九功在宫外置的宅子里,最近频频有大人物光顾。他下了值回到大太监的宫房里,小徒弟魏珠早已打好了洗脚水恭候在此,掐媚地笑着:“师傅,完颜嬷嬷那边催得厉害,您看是不是老地方见个面?”

“糊涂!”梁九功顺手一个脑瓜崩敲在他头上:“你只回她此事与承乾宫无关便罢了。”他是圣母皇太后提拔的不假,可孝康皇后都去世多少年了?皇贵妃又不争气生了个小格格,这样大的消息自然要卖给有用之人才值得。

天子受命于天。天命所归,归谁?这样大的事,还有谁比毓庆宫更感兴趣呢?他是离皇帝最近的人,自然比谁都清楚,皇上宠爱太子令其继承大统的决心。

是夜,索额图府上就收到一张炭笔书写的纸条:“皇上给诸皇子算命,六阿哥异于旁人。皇上挥退左右,与靖元密谈片刻,大怒而归,令诛靖元。”

另一个成了抢手货的人是托合齐。他不像梁九功那样清楚地知晓圣意,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康熙要让他去对付一个和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悄悄地卖个好给未来的君王,他可不想吊死在一棵树上,同样的消息索额图一份,明珠一份,反正这两个老对头又不可能串口供。

这个八月十五中秋节,康熙过得索然无味。夜宴上那些比花朵儿还娇艳的面孔似乎都失了颜色,那美味珍馐似乎都成了泥土,那些精心编奏的丝竹之声听在耳朵里也成了恼人的杂乱之音。

表面上的原因,是因为皇贵妃的小格格六月里生,闰六月的时候就殇了。皇贵妃整日里以泪洗面,很快病倒不能出席宫宴。

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比如,皇贵妃此胎为何从一开始就波折连连。再比如,靖元在托合齐带人赶到之前,就已经坐化。康熙一记重拳挥出,还未来得及打中,对手就已经化作了飞灰。他不用再担忧靖元泄密,但是心里的恐惧却更深了一层。

如果靖元是故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挽救整个寺庙,岂不是说他真有断定康熙身份、预见他人生死的能力?

康熙接到托合齐的回报之后,沉默许久才吩咐善待拈花寺的和尚、给银给人帮拈花寺供奉的佛祖重塑金身。皇贵妃的小格格已经殇了,他还有小六和温僖宜妃德妃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时候不能再有血光之灾,得罪菩萨。

他一直想着,直到太子举杯祝酒时才勉强回过神来。中秋是阖家团圆的节日,皇子公主们在底下用了席,也都上来挨着母亲坐下说话。

胤祚在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面前转了一圈,已经被投喂得小肚子鼓鼓的,赖到绣瑜身边坐下,要讨乌银自斟壶里的桂花酿喝。

绣瑜笑咪咪地给他倒了一杯。胤祚一饮而尽,小脸就皱成了包子,勉强咽了下去:“额娘骗我,苦的,这不是桂花酿!”

绣瑜笑道:“怎么不是?额娘喝着就甜甜的。要不你再试一口?”

胤祚将信将疑地又倒了一杯,包子脸上的褶又多了几道:“明明就是苦的!”

身后侍立的宫女都笑了,绣瑜这才承认:“这是苦芥茶,喝了对身体好。”

胤祚又被灌了几杯,就伸手去摸她桌上的红豆糕吃。那糕是红豆蒸熟了磨粉,和进面里做出来的,看着红彤彤的好似云霞一般,吃着格外香甜软糯。胤祚吃了三块才停手,还说:“剩下的给四哥送去。”

皇贵妃病着,胤禛不能来参加宫宴。

红豆糕本是宫里最寻常不过的吃食,只有六阿哥吃得这么开心,还巴巴儿地叫送去。众宫娥都忍不住笑了。绣瑜却欣慰地说:“东西虽小,也是他的一份心。给他收起来吧。”

那边太皇太后又唤了胤祚过去,搂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绣瑜感觉那些羡慕的目光都要化作刀子把她扎穿了。

结果夜里回了永和宫,绣瑜歇下还没一个时辰,竹月就匆匆进来回禀:“娘娘,六阿哥一直嚷肚子疼,好像是积食了,嬷嬷们已经让传了官房,想来应该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绣瑜却莫名一阵心慌:“扶我去看看。让小桂子去传太医。”

“可是宫门已经落锁了……”

“那就开了门去,就说我半夜胎动不安,请何太医来瞧瞧。”

绣瑜披了衣服就往东暖阁那边去,迎头就撞见苏嬷嬷面如金纸地出来,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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