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部分 (第1/4页)

监工多少惧怕受宠的方氏,几鞭之后便收了手。赵俊峰调节好呼吸后,混入了搬石头的队伍。这里是源赫名下的石场,专做各色凿花的石砖,供他府内用度。权贵人家用的地砖,须得大小一致,花纹成套,精致非常。赵俊峰没有凿花的手艺,他只能做最简单也是最辛苦的搬运。

沉重的石头压在方才受伤的后背上,赵俊峰痛的一个激灵,想着冒着风险替他筹划的妻子与旧臣,想着年幼无知的儿子,只能咬紧牙关忍。他其实已不期盼自己能东山再起,他能盼的,是窦家的北伐。他所有活下去的勇气,都建立在等待上。等待着窦家,收复汉家河山;等待着王师北进,解救辽阔的土地上,他所有沦为奴隶的子民。

石头放到指定地点,一个不认识的汉子脱下了自己仅剩的衣裳,披在了他的后背上:“垫垫,没那么痛。”

赵俊峰眼睛发酸:“不用了,你留着自己穿吧。”

那汉子稍作沉默,终是用极低的声音道:“殿下,你不能死。”

赵俊峰便知这汉子是他家旧臣,但他不认得。眼眶迅速变红,又有一人脱下了衣裳,背着监工,垫在了他的后背上。做完这些,几个人悄没声息散开,好似彼此从没交谈过一样。

又是麻木而疲倦的一天结束,赵俊峰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随着人流回到了拥挤的院落。方氏昨日才送了东西,今日不可能再有。她不再是女主人,而是个要对着异族的女主人奴颜婢膝的侍妾,她亦没有自由。

今日的赵俊峰记得绕路打了壶井水回来,没锅烧水,只能直接喝。更没有沐浴的条件,他已经很久没洗过澡了。茅房距离院子有百步之遥,累到极致的邻居们懒的跑那么远,随便就在空地解决。汗馊混着屎尿,早把众人的鼻子熏的没了知觉。蚊虫在屋中肆虐,赵俊峰无力驱赶,侧身躺在床上,重如千钧的眼皮一点点拉下。

间壁出现了嘈杂,赵俊峰没有睁开眼。他知道不是有人病的要死了,就是已经死了。死亡,在此处太过常见。他又一次陷入了梦乡,梦见写着汉字的旌旗密密麻麻的在风中飞扬。

然而梦醒之时,赵俊峰没有盼来王师,却有几个姜戎的汉子冲进了破败的院落。赵俊峰被拽着头发,无情的往外拖,他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莫名其妙的拽出了院子,如同那些再没有回来过的人一样。

蒋孝勇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用拴着镣铐的脚吃力的跟着。一直跟到围墙圈起来的大院前,眼看着赵俊峰消失在视野。木然看着高耸的围墙,嘴唇却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处心积虑到今日,终是无法保住赵家最后的血脉么?

蒋孝勇苍老的面孔凝望着苍天,我们亦曾是兢兢业业的良民,亦曾期盼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我们被逼上了绝路,才扛起了反抗陈朝的大旗。我们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这也错了么?如若反抗是错,那谁来告诉我们,哪样才是正确的路!?哪样才能避开任人鱼肉的结局?

方氏的尖叫在耳边炸响,巡逻的卫兵一点点靠近。赵俊峰的惨叫与蒋孝勇的痛呼重叠。被卫兵踹倒在地的蒋孝勇蜷缩成一团。卫兵的喝令蒋孝勇听不分明,随即铁骨朵砸向了他布满褶子的脸。在赵俊峰的第二声惨叫响起的时候,蒋孝勇的脸上出现了个大坑,彻底停止了呼吸。

第229章 活着

第26章 活着

方氏慌乱的看着被丢在自己腿边的赵俊峰,几个精壮的汉子拿出绳索, 绑住了他的手脚, 迫使他跪在了厅中。夫妻二人很久不曾见面, 方氏记忆中的英武男人早已不复存在, 只剩下不合年纪的苍老、憔悴与肮脏。

赵俊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的拖拽震裂了他勉强结痂的鞭伤,痛苦让他不得不僵直着背。长期背石头驼掉的后背形成了个怪异的姿势,尤其显的狼狈。

源赫微笑着看着方氏, 踢了踢地上的赵俊峰,用边陲的汉语道:“你还记着他?”

方氏花了许久才听懂源赫的方言, 惊慌之下, 险些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好半日猜出了意思,含泪摇头, 咽了咽口水, 才艰难的道:“他……我……看不上……邋遢的人。”此话说的很是底气不足,方氏不自觉的用余光去看赵俊峰, 生怕他误会自己。

起于微末, 又从云端跌落的赵俊峰,并非纨绔, 岂会天真到听不出方氏的维护?何况男子汉大丈夫, 无法保护妻儿,已是耻辱, 便是方氏果真变了心,他也无脸面去指责。前日的肉块还有余香留在舌尖, 恐怕无人比他更懂方氏的心情。

旁边一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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