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 (第1/4页)

慢而艰难地流动,不知是不是因为脸颊再次削瘦下去的缘故,他原本微有些狭长的双眸变得大了许多,连带睫毛也更加纤长,而那昔时少年微有些肥胖的圆脸颊和戏谑的笑容却只能留存在自己的记忆里了。

她向四周打量了一圈,看到墙角插着几支火把,便走过去将它们点燃,火焰噼啵晃动,映得屋子里影影幢幢,数十个黑漆漆的棺材并列排放,隐隐更发出一股腐烂的气味。

雪绯红将视线移向那个被池杳冥打开的棺材里,怔了一怔,便走过去,也不看他,只是问道:“你什么时候……”

“赶车子进镇的时候,”池杳冥淡淡道,“给了村口几名闲汉一锭银子,托他们帮忙运来的,这里的捕快也算好打点,便借用了些官府的地方。”棺材里,是白日中那些围攻惊风的人的尸体,当时雪绯红已瞧出他们有异,却因为炸药引爆时的惊慌而将此事放诸脑后去了,若是池杳冥未这般快速地把尸体转移过来,仇枫远必定会在不久后将其毁尸灭迹。

她去墙角取了一支火把,又从怀中拿出手帕,撕成两半,一半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半递给池杳冥,他愣了下,伸手接了,雪绯红又道:“你离远些,莫沾了这些尸气。”说完,却又头也不回地补充道,“当然,我估摸着你之前也看了个七七八八了。”她扫视了几眼,看那些被自己砍断的手臂伤口上泛着惨白的颜色,几乎毫无鲜血,稍稍凑近些,还能闻到极其难闻的药味,雪绯红压下胸腹间烦闷欲呕的冲动,隔空将棺材盖推上,“仇枫远会制药人?”她问。

“不知道。”池杳冥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连眼皮也不动一下。

记得以前,虽然看不出他内心所想,他却始终用那种温墨般的眼神凝视着她的,清淡若水波流转,也能包容了整夜的星子,若说十四年前她是被琅珂的恣意无忌迷住了,十四年后,她其实是没入了池杳冥缀满繁星的眼眸中。

而现在,这个家伙莫名其妙地,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她了么!

雪绯红哼了一声,却哼得不甚潇洒,“琅公子这是给我脸色看么?”手“啪”地拍在了身旁的棺材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知道寿终内寝的(炫)意(书)思(网)么?”池杳冥突然问道,火光下,他的神色十分疲惫,苍白而且无力。

雪绯红沉默了,她记得那日在莫向年的墓前,琅珂手握着一把小小的锋利匕首,十分仔细地端详,其实那时他的眸子里,盛贮的便是这样的神情。她的心无由地在胸腔里滞涩了一下,喉咙里干干的,连开口都成了一种困难。

“这是当年我们在谷里猜的一个灯谜,”池杳冥续道,声音平淡无波,在这个屋子里回响,敲打在棺材上,映出一种萧瑟苍凉,“以药名为谜底,寿终即为安息,男子逝世称为正寝,女子则是内寝,而世人又多以水形容女子,故此谜的谜底是水安息。”他只是一味说着,话语里的内容却好似同他毫无关系,“那时我们都以为这谜语出得妙,谜底又是一味草药,更说拿来做暗号岂不是很好,莫叔叔却以为谜面不详,冷姨便道,幽冥谷里的两个病秧子都是男的,她们女子才不忌讳这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便用了。”他厌倦般地吸了口气,转眸看着面前排排的棺木,“结果,是一语成谶了。”

接着,雪绯红听到他发出一声冷笑,绝望的,甚至是厌世的冷哂,这声冷笑让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蓦地坠入无底深渊,无由生出一种同样绝望的恐惧,她怕,没有理由地害怕,怕方才那番话是琅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口和她倾诉,就像她所害怕的一样,池杳冥的身子也缓缓从视线里下滑。

“琅珂!”她冲过去接住了他轻得可怕的身子,让他跌落在自己腿上,琅珂的眸子显得有些虚无,他似乎是在看着她,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只听见他好像在喃喃地说着什么,雪绯红将耳朵凑上去,琅珂低低念着:“汀寰殿外艾草处,汀兰池水奈河行。画栋雕梁繁华盛,千年沧桑大梦中。”她全身一振,手臂收紧了保住琅珂,她知道,这是琅三公子在牢狱中的绝笔,此时的琅珂,竟然已经心力交瘁到了与昔年相同的地步了。

缓了一会儿,池杳冥又低低地笑了一声,眸子里已经是有些恍惚了,睁眼看着雪绯红,却说道:“莫叔叔,你和冷姨那时便不该救我,一入幽冥谷,魂向黄泉行,却都不能忘了生前的旧事,便,真正去了,方才干净……”他的语气又弱了下去,身子却变得滚烫了起来。

雪绯红扯下自己的裘衣,俱包在了池杳冥身上,双臂将他揽得更紧,脸颊俯了下去。凑近他的耳侧,如同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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