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 (第1/4页)

很久没有打电话来的母亲,居然记得我该上初中了,打电话回来问,还跟他们说她会多寄一些钱,让我上学。

学校离凌家有七八公里的路,他们也没有让我住校,我还是要早早地起床把事情做好,然后天才蒙蒙亮就赶去学校。晚上赶着回来,有时候下课完了,要借着月亮的光走路。那是崎岖的山路,晚上很安静,很久都看不到一辆车。山里的人信奉土葬,所以路边总是能看到一个个隆起的土包,有的还很新。我也会害怕,但是必须回去。于是折一支树枝,一路在挥动敲打,哼着不成调的歌儿,不让自己听到可怕的声音。一年下来,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学校,不管多累,我都要很认真很认真地学习。因为老师告诉我们,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有读书才是出路。那时候不曾想过,就算考上了大学,哪里来的学费呢?也许没有想过也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就那样努力着,希望像火苗在心里不断地烧着,越来越旺。

也许是天生命贱,竟然就这样无病无痛地过了好几年,身子虽然很瘦弱,但是个子还长了一截。自从妈妈离开以后,就没再买过新衣服。带过来的那些,也被凌家姐妹拿走了,只剩下旧的两套。几年来,衣服就一直是那两套,破了自己拿针线缝上,再穿,破了,再补。很多时候走在路上,别人都会想像看猴子一样盯着看,窃窃私语。我装作没听见没看见,但是心里有一块地方会变得很酸很酸。

最害怕的,就是冬天到来。因为那些能御寒的衣服都被拿走了,得到的只有一件破旧的没有多少棉花的破棉袄。应该是凌家姐妹的旧衣服,因为很短了。幸好身子很瘦,所以还能把手脚塞进去,只是漏了一大截在手脚在外面。

冬天的天黑得很早,学校还没下课天就黑了。拿着手电筒,就这样缩着身子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风很烈,脸很疼,身子冷得没了知觉。有时候不断地想将衣衫抻下来一些,却因为太短而做不到,会忍不住默默地落泪。在夜晚,让自己的哭声伴随着,慢慢地走回去。很冷很冷,而路好像没有尽头……

凌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也许因为上了年纪,脾气变得很暴躁。说话总是很伤人,我有时候会觉得眼睛很酸,差点忍不住泪水,却硬是被我咬着牙吞回去了。我能做的就是躲起来,装作听不见那些混杂着杂种、野种这些词的话。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自己考上了大学,我就会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如果不是遇见他,不知道我的命运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不过,人生没有什么如果,只有现实。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是一个酷寒的冬日。风猛烈得像刀,割得皮肤很痛。第二天就是周末,所以那天只有半天的课,我收拾好东西,飞快地走出教室。一出教室门口,风就拼命地往破棉袄里灌,那种感觉就好像在雪天里,被人拿着雪花往自己身上堆。

我可能没有提到过,我的中学是一座美丽的校园,校道两边立着高大挺拔的树干,但这时已经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校门是三根粗大的柱子衔接起来而成,两边的柱子雕琢威武的龙,涂上金黄的颜色,在砖红色底子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那天我还没走到门口,就发现校门口附近走动的人都忍不住在停下脚步,不知道在看什么。慢慢走近了,我才发现,他们是在看一个人,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他,好像在等着谁。

他穿着白色的悠闲服,显得高大而帅气。有着一头乌黑的发丝,并不是贴贴服服地向后背梳着,而是很自然的发型。柔软的发丝甚至随着风微微飘动,略微有点乱,但看起来更加舒服。

他优雅地靠着车子,长腿在小腿的地方交叠在一起,悠闲但又不至于狂妄。发丝之下的光洁额头,迎着冬日的夕阳微微发光。高挺的鼻子惹人羡慕,而那如神笔划下的剑眉之下,深邃的眸子正看着校园小道,专注却并不显得烦躁焦急。

但是让我忍不住停下来看的,不是这些,而是他脸上的温柔。像春天的风一样,柔柔和和的,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就那样站在校道中间,静静地看着。直到有人撞了我一下,我只是闪开一点,没有看是谁。然后,我就被几个女生包围了,然后就是撕扯。

一个穿着像乞丐,永远都吃从家里带来的冷饭和咸菜的人,在学校里肯定是会被一些人瞧不惯的。他们说我高傲,我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去跟人交谈,因为从小到大,没有谁想跟我说话。其实我知道,她们也并不是真的想跟我说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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