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1/4页)

滚烫的水浇在皮肤上,激起一片颤栗的花朵。满室蒸腾的热气迟迟不曾将身体内的寒气驱除,她还是冷,比在雪地里走还要冷。她抱着双臂在花洒下颤抖,哗哗的水声中,(炫)恍(书)然(网)听见电话铃声。她平素有些耳背,对方声音小一些便听不见。她便看对方嘴唇的动作,用眼睛来补偿耳朵的缺陷。

她以为是听错了,她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被冻得有些失灵。她拧大了开关,水流从高处急速俯冲下来,好像大雨敲击着铁皮屋顶,就在连绵不绝的轰隆声中,她再一次捕捉到了一丝异响。

她顿了一下,冲出浴室,赤着脚在冰冷的瓷砖上奔跑。她终于拿起座机的话筒,喂了一声。

为爱能有多疯狂【1】

一声“喂”,喂的小心翼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声音却不自由住的轻柔,好像电话那一端是一只刚满月的柔软小猫咪,只要声调略微提高一些,就会将它惊跑。

她的耳朵紧紧贴在话筒上,只听见一片空寂,偶尔夹杂着电流声。她赤着身子站在客厅里,秉着呼吸倾听。什么都没有,一声喂也不曾,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过是一通打错或者串线的电话,可是她的身体,举着话筒的那只手,迟迟不肯放下。

瓷砖的冰冷透过脚掌顺着小腿向上蔓延,她将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的脚背上,固执着举着一通无人应答的电话,好像八音盒里独舞的芭蕾少女。只是她不曾穿着华丽的舞裙,亦没有音乐。

她又站了一会,恍惚听见电话中传来一声叹息,浅浅的,似有似无。她的手有些发抖,她刚要说话,对方挂了,满耳都是嘟嘟的忙音。

她的嘴还张着,一个音节也没来得及吐出。她缓缓放下电话,呆呆地站了一会,又回到浴室。

水流还在哗哗地喷薄,白色的热气在蓝白相见的天花板下蛰伏。她扶着墙砖走到浴帘后,热水浇到后背上,烫得她一个哆嗦。

当徐楷之枕在她手臂上叹息的时候,她就认出了他。当年那通电话,一定是他打的。那样轻浅的叹息,落进心底,却似铁般沉重。

她目不转睛地看他,徐楷之均匀的呼吸着,大约已经睡着。他从天津出发,直至找到她回来,即使在医院中,也不过阖过几分钟的眼。他一定很累了,满脸疲倦,眉心蹙出一条皱纹。纹路有些深,像一道刀痕,抚不平。

她知道他此刻心中是欣喜的,可是他望着她的时候,眼底深处,总是有一抹忧郁。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依然不曾舒展。她也应该是快乐的,心里却越发沉甸甸,六年的时光,浓缩成一滴橙汁,咽下去,有甜也有酸。

为爱能有多疯狂【2】

她想,苦涩的日子总算到头了,他们将来要过的,应是无尽的甜蜜。

一想到将来,她一下子被这个字眼惊到了。她想起了蒋友谊。她竟然一时忘记了他。她看了看客厅墙上挂的钟,已近夜里十二点。她已经失踪了整一周。

慌乱无声无息地涌上来,她的心七上八下,像有一只水桶掷进方平静的湖面。哗啦一声,泛起无数涟漪。冰冷的湖水涌入桶身,笔直地坠入湖底,震得她胸口隐隐作痛。

她和蒋友谊在一起那么久,多少知道他的脾气。他总是漫不经心,但其实性子火爆,自己杳无音信这么久,还没有告知他已经回来,他定然着了急。而父亲那,蒋友谊一向做事周全,一定想办法隐瞒了吧。

她怎么把蒋友谊给忘了,她就要和他结婚了,他是个好男人,她找不出他一丝缺点。他拯救她于水火,给了她新的希望。而她,全心全意地准备和他开始未来的生活。可是,可是徐楷之回来了。

假如是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一丁点力量能让她离开蒋友谊。但是,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是徐楷之啊!

她和徐楷之之间,始终有一条蚕丝线连着彼此。她曾以为这条线早已断裂,于是把命运的红线递给了蒋友谊,然而,风里飘荡的丝线陡然拉直,徐楷之顺着这条线,找了回来。

她从未这般纠结,无论怎样抉择,都将会对不起另一个人。

徐楷之还在睡梦中,依靠着她,长长的身体蜷缩成一个月牙。腹部的巨大伤疤因为弯曲,显得越发狰狞。他上身几乎无一处完好,下巴上也留下一条狭长的伤痕,隔夜的胡茬悄悄爬出来,只有那一道,星点也无。

她到底红了眼圈,心中的天平偏向了一方。

她想,蒋友谊这样的男人,有家世有学历有相貌,应该不会缺自己一个。何况,他曾拥有过无数女人,以后,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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