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1/4页)

她一下子像失去了控制索的木偶人,身子一萎,倒在地上散了架。可是她不曾哭,没想到过哭,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仍旧如坠云雾。

父亲提着包走的时候,她依然浑浑噩噩,没有想到起身阻拦,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一拐一拐地离开。门重重阖上,她的心脏如同失重的电梯,无声无息地坠下去,坠到地狱最深处。

立即有小鬼迎接上来,将她捆住,一张一张沾了水的牛皮纸覆盖上她的脸庞。她渐渐无法呼吸,连光亮也看不见,两只手在地毯上拼命抓挠,不停地倒吸气。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猛地大吸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四下迸散,痛苦像生长缓慢的藤蔓,一点一点地伸出生满尖刺的触手,扎进心房,钻入血管,在身体里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

我们之间的距离【7】

明明房间那样大,她却觉得这样逼囚。空气仿佛被压缩,她像被关在真空仓里,每一根骨头都被无形地挤压,五脏六腑被挤得变了形,随时就要爆裂开来。可是不痛,从肋下生出一股酸胀,只觉得麻木,彻底的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

连眼泪都掉不下来。

水晶灯在头顶璀璨生姿,她却觉得自己离那炫目的光明那样远,一低头,只看见自己的影。小小的,灰黑的一团,罩住了身体。整个房间都明亮如昼,只有她,跪在在黑暗中。

突然有人敲门,有人在门外大喊:“苏子苏子,是我,开开门,开开门!”那人的声音似是从千里之外传来,她听不真切。那人又叫道:“小家伙,是我,徐楷之,求求你开开门!”她脑子木木的,疑惑地想,小家伙这三个字怎么这样熟悉。徐楷之又是谁,她似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门板被捶地咚咚作响,一下接着一下,她只是觉得烦,恨不能这声音立即消失掉。可是门外的人不依不饶,一遍一遍地叫喊,又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说什么他的父亲如何如何,他又如何如何,后来又说到她的父亲。她听得云山雾罩,环视四周,心想父亲在哪,为什么不把门外聒噪的这个人赶走。保安呢,为什么还不来,保安室的电话是多少。

她立即站起来去找业主手册,却不知跪的太久,膝盖一下子打了弯,又重新跪倒,等爬起来,血液嗖嗖地在小腿上流窜,她酸麻地想要把腿锯掉。

门外的人还在喊,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在哭,她听见他说:“小家伙,你答应我的,你不能不要我。”她心想,她要谁,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她扶着额头想了好一会,只记起母亲那天去县城,没带她去,她哭着对母亲大喊,妈妈你不能不要我。母亲倒笑了,说,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等到天黑就会回来,倒时给苏子带好吃的糖糖。

我们之间的距离【8】

敲门声依然接连不断,一声连着一声,连得密了,落到耳中听起来像是在下暴雨。二年级的一天,也曾下过这样大的雨。早晨还晴空万里,到了下午放学,雨点已经在天空头结尾尾接头,连绵成一线,地面激起一层水雾,站在教室门口,连传达室都看不清。

她和同学们挤挤嚷嚷站在窗子前,陆陆续续有家长来接孩子。被接到的小朋友立即有人给穿上雨衣,只露出一张欢快的小脸,在父亲或者母亲怀里,挥着长出一截的袖子跟同伴们挥手再见。

同学们一个一个被父母抱着离去,渐渐地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人。因为下雨,学校停了电,屋子里黑洞洞的。她背着书包,打开门,房檐上的积水从高处啪嗒啪嗒落下来,砸出无数个小坑,水星溅了她一脚。她穿着粉色的凉鞋,套着雪白的袜子,雨点落在棉布上,立即晕染开来,满脚背都是一圈又一圈的烟灰色。

袜子是她自己洗的,搓起来很不容易,她总是洗不干净。因此格外在意,舍不得弄脏,扶着门框将脱下来的左脚塞进右脚中,团成一个鼓鼓的球,重新装进书包里。

脚已经沾了水,过了雨的风吹过,又湿又凉。她蜷起脚趾,脸仍对着门外,一眨不敢眨。

父亲没有来。

她早该想到的,这样大的雨,路太滑,父亲没法拄着拐从另一个镇子走到她所在的学校。

雨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停了,空中淅淅沥沥落着最后的雨点。她把书包抱在怀里,出了校门。

她想,假如母亲在家,一定会来接她的。

她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只是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赶不及回来而已。

咚咚的雨点声中突然掺杂了人的喧闹声,有人在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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