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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向来温文孝敬的他,唯在终身大事上,执拗了一回。

为此父母震怒、他人非议,父亲将他罚跪在庙堂三天三夜,家法的棍子都打折了去,打到他满嘴是血,他却咬着牙始终不肯回心转意。

他活在这世上,从来还不曾为自己恣意过一一次,也便只有这一桩,一辈子只想任性这一遭。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固守着什么,其实,寻一个好人家的女子,成家立业,娇妻稚儿,阖家欢乐,许是再圆满不过。

只是,他不想。

孤单也罢,大逆不道也罢,他觉得,这样挺好。

就这样,也好。

他这一生,只爱了一个人。

不敢声张,不敢触碰,不敢看,不敢想,抑制思念,压抑痛苦,把它当作一个不能挖掘的宝藏,深埋心底深处,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因为他知道,当你真正爱一个人,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他一丝一毫。

即便,即便只苦了自己。

往事残阳,青山如故,我韩林凉,没有遗憾。

【第三卷:青山如故】

第一章没有人知道

第一章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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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已经很有些闷热。

从窗口望出去,花园里一片草木葱茏,苍翠茂盛的枝叶之上,如云似雾般的紫薇和雪白玫红的双色蔷薇绽放的挤挤挨挨,在潮湿憋闷的空气里尽情吐露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缕甜香。

陈芃儿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刚灌下腹了一盅红枣核桃羹,嗓子眼里有些堵,她扶着腰慢慢站起来,天气这么闷,想来午后还要落场雨。

小丫头秋分眼疾手快的赶紧上来搀了她。

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人也变得笨重的多,前方肚皮高高隆起,圆的真心像个球,唯有四肢还是纤细的,所以总有些前方坠了个秤砣,后心压不住的头重脚轻感。

而且虽然极尽补养,但除了脸上丰润了一丢丢,其他部位还是没太显山露水,这让老夫人格外的尤其不满。

是,韩母在林凉葬礼十日后,终于醒了过来。

虽说醒来后面对的只是独子坟头的一抔黄土,陈芃儿心直提到嗓子眼,担心老人家一个受不住,又倒下去。而韩母也的确伤心欲绝到几乎再死一遭,但触目看到陈芃儿那微隆起的肚皮,想到儿子还有遗腹子,即便这个所谓的“儿媳”犹如祸水,却是看在她肚子里到底还有孩子的份上,老人家还是以极其坚韧的心性熬了下来。

小丫头秋分就是韩母亲自从自个身边拨过来,好照顾陈芃儿的。

秋分瞧着陈芃儿额头上的一层细密汗珠,小声提议:“夫人,屋里也实在是闷,我扶着您去花园转转吧?”

夏日的下午时分,虽然室外一样闷热,但陈芃儿还是愿意出去溜达一下好消食,韩公馆里虽然有电风扇,但老夫人却认为那种来历不明的邪风,她身为孕妇,是绝不能吹那种“邪风”的。

主仆二人走在花园里弯曲的石子小径上,空气里没有一丝风,潮湿的空气,氤氲到花瓣枝叶上都凝出了细小的水滴。陈芃儿腹中饱胀,胸口隐隐恶心,正强行压了,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哐哐”声。

她和秋分一路寻声直走到花房,才发现原来是亦岩正在花房里不知道在低头鼓捣毛,专心致志到居然连她们两个走进来都没毫无知觉。

秋分抬高声唤过一声:“岩少爷!”

亦岩下意识一抬头,冷不丁一瞧见陈芃儿,哗啦一声站起来,脸即刻都涨红了。

摸着后脑勺,磕磕巴巴,慌张到的张口结舌:“姑、姑姑……”

陈芃儿见他穿着件白色的短打小褂,露着两条结实的胳膊,一头一脸的大汗淋漓,前心衣襟都湿透了半边,不由上前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纳闷道:“大热天的你在搞什么?”

边问边往他身后瞧去,就见一地的木头屑子,一个偌大的木质浴桶正压在这一地的刨花上。

亦岩涨红着脸,手里的刨子想藏又没处藏,正别扭着,还是丫头秋分对芃儿道:“岩少爷这是在打磨浴桶呢。”

小丫头转而又故意抿嘴向亦岩问道:“少爷,这大热天的,这浴桶怎么着您了啊?”

亦岩摸着后脑勺,红着脸,低着头,有点不敢抬头看人,支支吾吾:“老、老夫人不是不让用浴缸么,所,所以,我帮姑姑弄了个浴桶,不过上面有毛刺,我,我刨一下……也好用得顺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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