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部分 (第1/4页)

心事重重,勉强入睡。忽然置身于一片嘈杂与纷乱之中,耳畔有无数窃窃私语。远处有浑圆的五彩明灯,幽幽冷光如丝缎柔靡绮丽,又似万千际遇的点点魂魄。我看见我自己高高在上,掣起鲜红的竹筹掷出一阵天雷滚滚。雷声还未止歇,高思谊和高旸的头颅便落了地,腔子里黑洞洞的,没有血。我在好奇地仰望,只见我自己漠然起身,飘然而去。我摸一摸自己的胸口,一腔死静。人群慢慢散去,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妹妹梦到了什么?怎么睡觉也要叹气?”

我心中一跳,猛地坐起身来,只见一位白衣女郎正摇着折扇笑盈盈地坐在我的脚边。我又惊又喜,眼前顿时一片模糊,颤声道:“启姐姐,你回来了。”

启春甚是消瘦,抹额上雪白的银丝衬着她的面孔微微泛黄,连笑容都显得枯瘦:“我瞧你梦里在叹气,醒了又哭,越大越成个孩子了。”

见到启春,忽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姐姐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怎么连信也不写一封?”

启春笑道:“我行踪不定,写信给你,也收不到你的回信。索性就不写了。”

我细细打量,关切道:“姐姐的脸色不大好,人也瘦了。外面这么辛苦,何不早些回京?”

启春道:“实不相瞒,我病了一场,在驿站中多住了十几日,这才能接到家中来信,说世子入狱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急急忙忙赶回来。”

我大吃一惊:“姐姐病了?现下可好了么?”

启春不以为然道:“妹妹知道,我自幼习武,身子向来很好。这样的小病只当是磨炼罢了。”

消瘦如斯,却轻描淡写,也不愿意透露自己所患何疾。婚姻不谐,便如此自苦么?我不禁恻然:“‘君子游必有方’'99',姐姐回来便好。”

启春哧的一笑:“‘游必有方’?我是独游,何来‘有方’?况且我回来也是无用,不过陪着王妃等死罢了。”

我忙虚掩她苍白的唇:“姐姐何出此言?”

启春握着我的指尖,只觉她的手心干冷粗糙,掌纹如枯黄叶脉一样脆而凉:“我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只因为这个世子王妃的身份,便不得不回府来面对残局。如此不尴不尬,当真无趣。”我从未想过她会回心转意,我更没想过她会心灰意冷。只听她接着道,“我现在甚是后悔,为何不早早让他写下休书。拖延至此,难受得很。”当初是信王王妃拦着高旸,不准他写休书,启春这才远游。今天这样说,分明是埋怨王妃了。

我叹道:“姐姐变了。”

启春微微冷笑:“《易》曰:‘井泥不食,旧井无禽’‘瓮敝漏’'100'。”

水井已被泥土淤塞,再也没有甘冽的清水,井畔自然也不会再有鸟兽饮水,连汲水的瓮罐都破了,从前的一切又何必提起?难道她对高旸的死活竟全不在意了么?“姐姐在驿站病得很厉害么?”

启春摇头道:“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

村邑迁徙,水井依旧。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既是痴心错付,那便让它随风而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又道:“姐姐是不打算理会世子了么?”

启春淡惘的口吻透着鄙夷:“这件事情我仔细问过王妃了,他在一天之内犯下这么多罪行,我猜那李元忠的妾侍一定十分美貌,才让他是猪油蒙了心,竟将那女子逼迫致死。”

“姐姐难道从未想过世子为何会在一日之内犯下这么多过错?”

启春低头抚着折扇上的诗行,淡淡道:“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身上还有更加严重的罪行,也许是死罪。他用这些较轻的罪行来掩饰,试图逃脱更重的罪责。”

我心头大震,几乎以为她已经知道了天子气的事情:“莫非姐姐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启春摇头道:“我昨晚才回来,怎会知晓事情的原委?听妹妹的口吻,似乎很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毫不迟疑:“不错。这件事情我谁也没有告诉,只等姐姐回来,我知无不言。”

启春微微一笑:“你若愿意说,我便愿意听。毕竟我仍盼望他活着,只有他还活着,我才能彻底摆脱这世子王妃的身份。”

我的心似被细细的蛇身缠了几道,冷腻得透不过气:“这件事真的这么要紧?”

启春正色道:“这是自然。否则我不会回京来。”

我无言以答,只得问道:“姐姐回来后,去看过世子了么?”

启春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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