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部分 (第1/4页)

帘子一掀,外面的新鲜空气就刷的一下涌了进来。隐约可见车外是金黄的麦田,沟渠交叉,已是一派田园景象。

忽然她鼻子一皱,猛然意识到阿银身上的酒气为什么好闻。那似乎是北地的灯青烧酒的气味,是以前师父最爱喝的……买回家过好多次,“太平药铺”附近就有一家专卖的铺子……自己也跟着蹭过好几口……难怪早上刚刚闻到这股香气的时候,觉得有些熟悉。

她心中连连苦笑,在这当口,居然遐想起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了。

忽然心里一动,又想:“阿银身上的酒味,也未免太明显些了。难道他真的醉成那样,喝下去一杯,反倒泼在身上两杯不成?”

她在蒙古人堆里混了几年,见多了各式各样的醉鬼,大多数人身上都只有难闻的呕吐味。像阿银这样,身上只有新鲜酒精气味的,却是少见。

至于喝醉了之后走路不稳,以至于把自己摔死的,更是从来都没见过。要是客店中的众人得知了此事,恐怕也会引为蹊跷,前去报官吧。

她暗道一声侥幸。阿银在告密的前夜居然会放纵饮酒,饮的居然还是这种容易醉人的烈酒,居然会不巧绊倒在地,受的伤居然不轻不重,恰好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让人送了回来——她觉得自己明天必须要找个寺庙烧香了。

正寻思着,马车忽然停了,阿金的声音在外面道:“驸马相公,这儿有个小村庄,可以暂歇一刻。”

说是暂歇,但几人谁也不敢松懈,吃过了饭,便找了个小棺材铺子,将阿银的尸首收敛完毕,找了块荒地埋葬了。这里地处偏远,官差少至,银钱流水价给出去,村子里、铺子里便没有人过问。

赵孟清念着阿银一路上服侍辛苦,还在他墓前行了个礼。取过那封告密信,在墓前点火烧着了,直到纸张烧成了细细的黑末子,这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郁郁地道:“你们说,我们还没到达大都,正事还没有任何起色,就出了这种事……算不算出师不利?”

阿金沉默不语,奉书却抿嘴笑道:“哪里,是阿银那个叛徒出师未捷身先死,咱们逃过一劫,应该算开门红,是好兆头。”

赵孟清被她这么一安慰,脸色这才转晴,微微一笑,道:“那好。你说你是在大都住过好几年的,可不要带错路。”

*

一路北上,又花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倒不是因为道路有多难走,而是大大小小的哨卡盘查越来越多,经常能碰见元军的军队调动。一路上听得百姓传闻,江西爆发白莲教起义,领袖杜可用率众数万,正在攻打都昌县城。官兵连岁进讨,不能取胜。

他们只好匆忙绕过去。等走到湖北一个小村子的时候,看到村头大树上贴着官府告示,落款的日期居然是“祥兴七年”。那是宋幼帝赵昺的年号,只用了两年,就结束在崖山。

赵孟清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路过的老乡嘿嘿笑道:“客人还不知道罢?要变天啦!石狮岭的赵大王,那是流落民间的宋徽宗六世孙,眼下正招兵买马,恢复大宋哩!周围的八县十六村已经全都姓宋啦。我要是年轻二十岁,也去投奔石狮岭,给大王卖命——有大户的土地分哪!”

赵孟清又惊,又疑,又喜。等走出几步,奉书却立刻给他泼冷水:“像这样的农民起事,江南地方每年都至少有几百次。有复宋的,有自立为王的,还有天神下凡的,花样翻新,可惜都是乌合之众,多半抗不住一次官兵围剿。那个赵大王要是能活到明年,你再去认这个穷亲戚不迟。”

奉书毕竟还是高估了那个赵大王。又行了三天,便在一个县城城门上看到了几颗高高挂起的头颅,底下的告示写着“石狮岭匪首俱已伏诛”,勒令残余旧部赶紧投降,欢迎百姓积极告发。

奉书一行人也遭到了格外严格的盘查,好在银子充裕,顺利地过了关。

事实上,由于严苛重税,民怨沸腾,蒙元立国不过区区数年,各地便已经民变蜂起,就连居住在南方的蒙古下层民众也有加入的。奉书这几年在民间走动之时,便已经司空见惯。开始她还像赵孟清一样激动,甚至想过参加、投靠。但随即便发现,起事的义军多是乌合之众,攻州掠县,少不得也有扰民害人之事,和官军半斤八两,于是这份心也慢慢淡了。

再行一阵,赵孟清和阿金也都渐渐习惯了这种局面。民间流传的那些起义领袖、起事地点,赵孟清都用心记住。每行一日,都把当天见到的民情民生详细写在纸上,分门别类地藏好,“这些都是珍贵的情报,得向兴道王报备。”

等到三个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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