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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墨宣完这道册封旨意,略一迟疑,没再继续说下去。皇帝两眼直愣愣地瞪视着她,似乎对她还有别的什么期待。然而,点墨却将头深深埋在了胸前,不再开口。

“皇上又昏过去了。”

随着那宣旨宫女的一声轻呼,太医们纷纷上前,开始了又一次的急救。

李进忠悄悄扯了谢良臣一把,两人相随着步出殿外。

又一名禁军校尉前来禀报说,中书令裴百药和兵马副元帅景云丛现在丹风门外求见皇上。

李进忠朝西南闲厩院的方向望了一眼,紧皱双眉,谢良臣见状忙说道:“良臣这就去迎接太子。”

“请裴、景两位大人率群臣回太极殿前等候,”李进忠抬脚走下台阶,“咱们一同去。”刹那间,他改变了请太子来紫宸殿受禅的主意,要直接扶持太子面见群臣登基。

太极宫太极殿前,李进忠、谢良臣率领着千余名全副武装的监门军,景暄带着东宫六率的将士们簇拥着惊魂未定的太子,与以裴百药、景云丛为首的文武百官,三路人马汇聚在一处。上千支火把将这座专用来举行新皇帝登极大典的大殿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李进忠亲手将太子扶上丹樨站定,跨前一步,面朝文武百官,朗声说道:“奉陛下旨意,株除张氏叛党,迎接太子回宫,入继大统。文武百官叩见新君。”

大殿前排班站立久候着的文武百官闻听此言,面面相觑、莫衷一是,都把目光投向了裴百药和景云丛二人身上。

出人意料的是,与皇帝有翁婿之谊的景云丛站着没动,而和张氏素有通家之好的裴百药却当先跪了下来。一旦有人带了头,群臣便不再迟疑,纷纷跪倒,向新君叩拜。

立在李进忠身后的太子眼望着迟迟不肯跪下的景云丛,不禁皱了皱眉头。

第十六章 辽东旧信(一)

老皇帝晏驾,新皇帝登基。朝廷内的翻天覆地并没有给长安城里普通百姓们带来多大的改变,人们仍在抱怨着这个季节恼人的风沙,忍受着从街衢边排水沟渠里散发出的难闻气味,一如往年般过着平淡的生活。

一连十几天,来兴儿都在帮着吴孝忠清理闲厩院内死难者的遗体,一具一具地为他们擦洗干净,换上整洁的衣裳,再装入一副副棺椁里,等待奚官局派员验明正身后,指定地界择日下葬。由于苏福忠的尸身一直没有找到,便由吴孝忠作主,也为他备下一副棺木,将他生前一应所用之物放入棺中,算是聊胜于无了。

苏福忠的死给了来兴儿极大的打击。这个宽厚本分的老宦者五年前为了报恩,冒着生命危险买通了少府的阉工,使他得以保全男儿之身。在闲厩院的这几年里,苏福忠不仅教会了来兴儿如何骑马、驯马、养马,更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向来兴儿传授着为人处事之道。自从父母相继离开自己,苏福忠在来兴儿心目中就如同另一个父亲。

白天清理完遗体,不等天黑,来兴儿就会一头扎进吴孝忠的卧房,再也不肯迈出房门一步。

虽说清明那晚他自己主动选择留在了闲厩院,而没有跟随太子、景暄一同入宫,但日复一日地尽是和尸体接触,仍令他半夜常常被噩梦惊醒,胆战心悸,尤其是一想到待他如亲生儿子般,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替他瞒天过海,才使他至今仍保有完整男儿之身的师父也已离他而去,泪水就会止不住地淌落下来。

吴孝忠不忍见他如此,曾借购置棺木的机会悄悄到东宫去找景暄,求她把来兴儿接回东宫,好离开弥漫着浓重鬼气的闲厩院,可东宫门口的当值人却告诉他,新皇即位的第二天,东宫内上至嫔妃,下至俾仆杂役,全部奉新皇旨意入了大明宫。

无奈之下,吴孝忠只得每晚都找由头灌来兴儿喝下一整壶酒,使他能借睡眠来暂时忘却恐惧和忧伤。

这一晚,来兴儿又被吴孝忠灌下一壶酒,倒在床头昏昏沉沉地睡去。

吴孝忠披衣出了房门,手提灯笼照例到院中四下巡察,经过院子西头的马厩时,听得马厩中响动异常,他举起灯笼走进马厩,只见来兴儿惯常骑的那匹“雪里青”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嘶鸣着正竭力要挣脱拴它的马桩。

吴孝忠走近看了看它面前的料槽,料槽里新放入的一槽精料已吃得所剩无几,他拉紧拴马的缰绳,一只手轻轻拍着“雪里青”的项后,笑着问道:“还没吃饱吗?消停消停,等会儿我再铡些料来喂你。”

“雪里青”怒嘶一声,头猛地抬起,险些将吴孝忠甩了出去,它的四蹄疾促有力地踏着地,看样子是要准备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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