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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弼重返长安任职虽只两个多月,和谢良臣不过点头之交。彼此之间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情谊,但从近来频繁的接触中,吴弼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谢良臣是一位本份老实的宦者,绝不同于李进忠、于承恩之流。因此对他颇有好感。此刻乍听皇帝竟要自己动手处死谢良臣,不免有些迟疑。

皇帝回头望见吴弼呆立着不动,不由得血贯瞳仁,反手抽出吴弼的佩剑,挺身直刺向谢良臣。

闪着寒光的剑锋没入谢良臣的胸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几乎洒了皇帝一身。谢良臣垂死之际,双眼凝视着皇帝,许久,才大叫一声:“先帝爷,良臣来了。”随后,一头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眼前乍见血光迸溅,皇帝刹那间仿佛重新回到了战场,心中陡然生出杀人的快感,他手拎滴血的长剑,用因兴奋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环视殿内众人,形容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李进忠当众斥责谢良臣抗旨忤逆,原为了提醒皇帝罢黜谢良臣,为禄光庭以后接掌内侍省铺平道路,万没想到皇帝竟狂性大发,亲手刺死了谢良臣。眼瞅着包括吴弼、景暄在内的殿内众人都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骇人举动唬得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一旁坐着的婉容更是发出一声惊呼,吓得当场昏死了过去,李进忠不顾一切地纵身向前,劈手从皇帝手中夺下了长剑,冲殿侧侍立的宫人喝道:“快把谢大人的尸身抬下去。来人,为陛下更衣。”

“自今而后,内侍省大小事体,直接向两位贵妃禀报。”皇帝没头没脑地说完这话,竟冲着眼前的李进忠咧开嘴,笑了。

景暄首先从瞬间的惊慌失措中恢复了神志,她为自己没有及时出手制止住皇帝的肆意滥杀而感到深深的自责。目送宫人们抬着谢良臣犹在淌血的尸身渐渐远去,她默念了声佛号,走至皇帝身旁,将他扶回椅中坐下,恳求道:“宾儿遇害,看现场情形,凶手至多不过两人,臣妾冒死恳请陛下改行五五连坐为两两连坐,免得宫内众多无辜宫人、宦者被冤遭到错杀,也使逝去之人心愿得有所偿。”

“三日之后,凶手不能归案,李……不,禄光庭提头来见。”皇帝未置可否地点点头,盯着李进忠补了一句。

“皇上即便是要老臣的这颗头颅,又有何不可?”李进忠怒极而笑道,“但请皇上宽心安坐,宫内诸项事体老臣自然会打理妥当。”

“传命剑南东西两道,一旦发现睦王行踪,务必劝其立即返回长安;传命江陵至长安各地官署,关于江陵王返京行程,要一日一报,不得延误;下旨给于承恩,令其严密关注吐蕃动向,不得懈怠;还有……”皇帝有意掩饰一时的失言,遂接二连三下达着旨意。

“老臣一一遵旨照办就是,不知皇上还有别的旨意没有?”李进忠彻底看穿了皇帝欲盖弥彰的真实心思,语调谦恭,不无揶揄地问道。

“朕乏了,就让朕留在毓秀宫再陪宾儿最后一晚吧。”皇帝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娘娘宅心仁厚,老臣谨遵懿旨,改行两两连坐之法,敬请娘娘放心。”李进忠临走前,特意向景暄拱手告辞道。

“唉……”待众人退出殿外,景暄望着皇帝,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四十二章 血染宫苑

连坐之法,古已有之,本不足为奇。秦商鞅变化,首立连坐之制,其法规定:凡民有二男丁壮以上者须单独编户,不得同室而居,同时,为适应战国争霸的需要,举国皆兵,五户为伍,十户为什,不准擅自迁居。此制概旨在强化民户间的互相监督、互相检举。

但是,李进忠为尽快清查张氏残党,而在大明宫内施行的两两连坐与普通的连坐却有着极大的不同。

由于李进忠的大力保荐,李宾被害的当晚,禄光庭即被皇帝下旨赦免出大理寺,回宫亲自主持两两连坐的具体实施。

依据他当着大明宫数千名值役人等宣布下的章程:凡在大明宫当差值役的宫人、宦者,均需由两名保人出面作证,证明其于夏海棠含冰殿遇刺和李宾毓秀宫被杀当晚不在案发现场,如果找不到两名保人作保,抑或发现串保、作假的情形则,该人和其保人一律视作张氏残党的重大嫌犯,押送至“靖宫差房”接受严刑拷问,直至招认为止。

也就是说,李进忠、禄光庭创造性地把一人有罪,株连其他的连坐之法改成了只要没有足够的人肯出面证明一人无作案时间,那么其人即可被视为有罪的保甲法和保人与被保人之间互相连坐的连坐法的混合方法。

两两连坐一经在大明宫内实施,就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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