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 (第1/4页)

放。那叫锦秀的宫女倒是小心翼翼。

他用手摸了摸凉却的枕面与褥子,想起昔年与孙皇后躺卧在上头的那些缱绻绵绵,还有她后来与他的生分与续缘。她捧着他的脸亲,他缠着她不肯善罢甘休,她给予他的感受,和这宫廷里的每个妃嫔都不一样。忽而那缠绵换作生产时的哀恸,他整个人便沉浸在那悲怆里,只是在床头默默地呆坐着。

值夜太监见他不出来,连忙点起一盏灯,欲要轻手轻脚地送进去。

锦秀看见,便摆手制止了他,叫他把灯灭了,不要去影响。

自从锦秀把皇九子喊醒过来,宫里奴才对她的态度便都恭敬,那太监听她如此吩咐,便绕去殿的另一头不再打扰。

影壁后皇帝的坐姿笔挺,繁复刺绣的衣袂露出一角,掩不住他的情思。锦秀看见了,只是默默地揩着披风站在外面。风吹着她淡妆的脸庞,她的颜面总是不老。原本当年被选进宫来,就是因着出挑的姿色,奈何总不得时运。宫里头讲究妆容气度,奴婢的妆不许画浓,但要求肤色柔和细好。尚宫局按季按月给宫女们派发的润脂妆膏,她从来细心地用着,因着甚少大悲大笑,那张二十七岁的脸容看去无有多少变化。

三丈高的宫墙望不穿,舍不得死,又熬不到那么久的尽头。这或许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她可以此时走开,也可以留下一搏。但一走开,那么兴许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可无可无挥之即来终日忐忑的教养宫女,随时因着皇太子的一句话而丢差事;并因着旧时的身份而被人拿捏,譬如万禧的要挟,张贵妃不动声色地惩挤,还有戚世忠对自己的放弃。

一个人,想要被为上者利用,首先你得有可利用的价值。而这个价值,则须得靠自己去争取,没有人会白白送给你。这次如果不是皇九子着了意外,她或许在这漫漫不知岁月的宫廷里就已是心灰意冷了,但既是上天有意或无意地安排了机会,她便不想再放过。

子时三刻,楚昂从殿内出来,看到锦秀立在阶下,风吹着她淡紫的宫裙把身段勾勒,近日清减去许多。这次若不是她,老九兴许就难能魂归,因此对她言语便缓和,问道:“夜已入深,怎不去休息?”

锦秀轻声答:“秋夜凉寒,万岁爷日理万机,要保重龙体。”

楚昂低头,这才看到她腕上搭的披风。他此时心中惆怅,便叹一声道:“陪朕走走吧。”

锦秀应“是”,两个人便默默地走着,在深夜的交泰殿露台上一前一后。

月光将脚下砖石打出冷意,楚昂忽然说:“在世人眼中,朕可是个不称职的皇帝?”

锦秀诧异,不敢苟同:“皇上登基后任贤革新,内政修明,省刑减赋,各地百姓纷纷编着曲儿的颂赞,便是在这宫里,奴才们的日子也是一天天的向上。皇恩圣德,皇上是个明君。””

楚昂漠然:“可朕却没能护住皇后,也没能护住她的孩子。”

锦秀开解道:“牲口无脑,太子殿下年岁未长,束不住烈马,伤了小九爷也是无心。皇后娘娘知道了必定舍不得怪罪,皇上也不要太忧心。”

提及此,楚昂眉宇间顿又浮起愠意:“束不住烈马又何须逞一时之能,朕也不是怪他,朕只是累了……”说着一双长眸便凝向空远,仿佛想到那旧年里的静好时光。

锦秀抬眼看着,不禁也被触动了心弦。想起初见皇帝的一幕,二十七八的俊逸天子,眉宇间都是清贵,她彼时只有十六七。桂盛领着劫后余生的她去见张贵妃,忽而看见皇帝着一袭修展龙袍迎面过来,那炫目英姿叫她头也不敢抬,一晃眼十年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走着,然后皇帝问:“你若是朕,会做如何决定?”

锦秀诧了一瞬,顷刻明白过来:“奴婢不敢枉议朝政。”

皇帝不悦:“这里无人,你但说无妨。”

锦秀默了默,只得措辞道:“奴婢幼年为仆,家中长少爷犯了错,倘若错不在根髓,太太便拿身边的跟差做替罚。大少爷毕竟他年要掌家,不好轻易薄了他的尊崇。但若那错错得清浊难辨,便将那听差贬去旁的岗上,明贬暗提,表面以封众人口舌。”

皇帝没有应,只是信步往前走。

锦秀也不知答得对错,心中难捺忐忑,忽而下台阶时走了心,一只野猫“喵”一声窜过来,惊得她脚底下一滑,下意识便抓住了皇帝的袖膀。楚昂伸手一拦,她便仰跌进他怀里,柔软的红唇滑过他削瘦的脸庞。触动三魂,心跳难平。两个人便默默地凝着,皇帝也被恍惚了心神。

淡紫绸缎的衣襟因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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